记忆中的家是贫瘠的,似乎从我初中起家中家就因为生意失败而负债累累,那几年家门口总有来要账的人,或正襟危坐,或气势汹汹,有时甚至在家门口堵的不可开交。常常在没睡醒的清晨听到煮早饭的母亲和债主们周旋,我那好强的不肯认输的母亲一遍遍的向他们叙述家里境况的好转给他们希望,送好话给他们让他们再等等。仍有不能拖的欠款,那年夏天的晚上我在门口压水,看到有个车子缓缓开过门口,然后下来两个人,不由分说带走了我正在剥玉米棒的父亲,母亲想问清楚怎么回事,情绪激动了些,然后也被带走了。那年夏天,我们姊妹三个在家提心吊胆,每天不变的是清晨把玉米拖到院子里晒,晚上收进来,根本不知该晒多久,到后来玉米已经晒的不能再干了。我们的姑姑叔叔们也来看我们,来了就说因为家里盖屋所以没钱帮我们,因为什么什么原因不能帮我们。那年正直我初中毕业,眼看就要到高中报名,感激同村一户养鸡的人家到我们家买了我们的玉米,然后带着那八百块钱,一直待我们很好的表姑带我去高中报名。又过了好多天,妈妈回来了,又过了好多天爸爸才回来。
光靠家中的十几亩地显然不能还清债务加三个孩子读书的开支,于是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父亲都在外打工赚钱。尽管那么困难,父母依然没有向村里邻居那样选择让孩子早早下学打工赚钱,靠艰难的借,挪,省,供出了村里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本科大学生。我们考上大学后母亲终于有些扬眉吐气,背地也很少有人议论我们家的贫穷和生了三个女儿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