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草原,铁路线

铁道兵10师,49团,2营,7连,2排,付排长。

一年多前,偶然在美篇的一篇文章里,看到年轻时的父亲的照片。那时的父亲看上去很年轻,端坐在地上,面带微笑,注视着前方。我猜可能是工作结束后,刚换上休闲的布鞋和背心,夕阳落下前在营地附近休息,刚好有人带相机,正好拍下了这张照片。

年轻时的父亲

父亲是68年参的军,这一年,靖江市1200名优秀子弟成为光荣的铁道兵,跟随着铁道兵十师49团一起奋战在成昆线、襄渝线和青藏线。

(下面资料来自于网络上父亲老战友们的回忆和文章)。

- 1968-1970奋战在成昆线:峨边县共和沿大渡河边修铁路。

- 1970-1974奋战在襄渝线:陕西安康市旬阳县吕河隧道和高鼻梁隧道。

- 1974-1978奋战在青藏线:青海刚察县火车站至泉吉镇25公里线路修建、维护和武装巡逻保卫。

- 1978年,格尔木至拉萨段铁路暂停建造

- 1978-1983奋战在青藏线:乌兰到德令哈?

(下面文字来自于网络上对“肖春连”老战友老领导的报道。肖春连,江苏靖江人,原铁道兵第十师四十九团三营十二连指导员。)

1974年8月,靖江兵所在的铁道兵十师49团,浩浩荡荡奔向青藏高原。

“巍巍群峰攀云天,茫茫雪域耀日月。戈壁滩上人迹罕至,无人区里地冻天寒。这就是古老神秘的青藏高原;千万年来沉寂落寞的世界屋脊。青藏线一期工程,东起青海省省会西宁市,西至通向西藏的门户格尔木,全长834公里。铁路线穿越高山、戈壁、沙漠、盐湖,铁道兵们遇水架桥、逢山开道,以无畏的英雄气概誓让铁龙上高原。”

“49团三营驻扎在青海湖边大草原上的刚察县,这里海拔平均在3800米以上,空气含氧量只相当于海平面的百分之七十。人到了这里,不劳动也感到气短、胸闷、头昏、乏力。这里冬季长达半年以上,常常六月飞雪。风沙之大,能把一个羊群几百只羊一股脑儿刮到青海湖里。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要说修铁路,部队要想站得住脚跟,都得经过严峻的考验。 ”

“来自长江之滨鱼米之乡的靖江籍300名战士与战友们一起动手搭帐篷,砌伙房,煤供应不上时,就捡牛羊粪取暖、烧水做饭。由于严重缺氧,很多平时身体很好的靖江籍战士,刚上去就喘不过气来,头痛、头昏,晚上睡不好觉。水只烧到65’就开了,用高压锅烧饭还是半生不熟,蒸的馒头不发酵,手一捏就成了面疙瘩。雪域高原,冬天温度零下30多度,经常刮七八级大风,战士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和皮衣,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战士们只得穿戴上皮衣皮裤皮帽子,手上必须戴纱手套、棉手套、皮手套三层手套。有一次,一位来自靖江长安公社的战士没有戴棉手套,当他手扶上钢轨时,立即被冻在钢轨上,拉开时手掌被扯下一层皮。”

“当时上青藏线的300名靖江籍兵大都在49团。肖春连接触过很多靖江兵。他说,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靖江兵没有一个退缩、没有一人因为条件艰苦闹着复员回家。那时每个战士三年的津贴一共252元,大家戏称铁道兵是“二百五”。可就是靠这“二百五”精神、靠着对党对国家对军队的忠诚,靖江兵和全国的战友一起,打通了隧道、架起了铁桥、修好了铁龙,让寂寞的青藏高原响起了代表着现代文明的汽笛声。”

从这些文字中,我看到了父亲和他的战友们的满腔热血,看到了他们那一代的奉献精神。洪灿银(铁道兵10师,49团,2营,7连,1排,付排长),父亲的初中同学,同年入伍的战友,听他说,74-76年,他们驻扎在刚察县种羊场。

从78年到83年底,父亲的部队部署在哪里,我暂时无从知晓。我5岁(虚岁,大概是80年)时,我跟随母亲、姐姐(那时7岁,虚岁)去部队探过一次亲。我不记得是待了四个月,还是四十天(很可能)。后来回靖江时,姐姐错过了一年级的报名,只好又读了一年幼儿园。我母亲在的时候说过,我去过两次部队,我姐去过三次,但我有印象的只有这一次。

我能确定的是,那时还是在青海,但已经不是在刚察了,那里没有连绵的可以牧羊的草原,倒是有很高很高的草丛,每一簇草都高过我的头顶。我记得的一个乐趣就是,雨后去草原采蘑菇,用一根长长的草把蘑菇串起来,采到几串,斜背在肩上当作战利品带回营地。附近的山也都是石头山,记得有一次爬上去后,走到一边正在开山的坡,那是我还小,不敢下来了,山坡下工程队的叔叔们一个小跑地就冲上了山坡,把我和姐姐分别背下了山。部队营地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农场,有一个老乡(之前可能是劳改犯),释放后在当地成家就业了,我叫那位老乡伯伯,我和姐姐经常爬过铁路,去他家玩,回来经常能带些好吃的东西回来。

前几年,当我带着太太和孩子去大西北时,我就一直想寻着自己的模糊记忆,看能否发现我曾经到过的一些地方。当我们从青海湖翻过橡皮山时,我看到类似的地貌。我能确定的是,我小时侯去过的地方是戈壁滩,我猜可能是乌兰或者德令哈的某个地方。

父亲是84年元月退的伍。铁道兵10师49团,1984年1月执行国务院和中央军委命令改工并入铁道部,成为“铁道部第二十工程局”的一部分。父亲当时有两个选择,留在当地成为铁路局的员工,或者转业回老家。为了一家人的团聚,父亲选择了转业回家。我对父亲的记忆从他回家开始,再也没有断过,那就是工作养家,供我姐和我读书,然后就是期待子女成家,退休帮我带孩子,直至生病,离开了我们。在我匆匆忙忙走过的岁月里,我竟然没有太多地想问起他那些军旅岁月的经历和故事。

父亲16年的军旅生涯,在我的记忆里仍然是模糊的。那是属于他的青春。非常遗憾的是,我再没有机会从他那里听到他讲述他那激情燃烧的岁月。

怀念你,父亲。

【参考资料】

1. 美篇文章,https://www.meipian.cn/290z4kkn, 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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