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
这些天一直处于自欺的状态。努力不想父亲,觉得这样就可以少一点伤心。今天父亲的大学同学加战友,承德的夏恩国叔叔打电话来找父亲,说昨天是中秋节,想问候一下他,可是打电话没找到他。我自欺不下去了。
8月24日傍晚遭遇车祸,30日谢世,我哭红了眼,哭断了肠。父亲83岁,没有基础病,身康体健,他本可以拥有更高的寿数,没想到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
父亲一生勤俭。他出身贫苦的农家,青少年时代匮乏的衣食使他养成了不挑吃穿的习惯。孩子们给他置办的衣服,很多都没穿过,穿的多是几十年的衣服;买的吃食,什么都喜欢,绝不浪费。三年前母亲走了,父亲继续在老家院子里种菜。种菜母亲是行家,父亲不会,白菜畦里长满杂草,北瓜爬上了树,苦瓜沿着梯子爬上了房,丝瓜顺着靠在墙上的树枝,爬到了门框上。我的父亲,他是怎样笨拙地种出了豆角、茄子、韭菜啊!他努力丰富孩子们的餐桌,让孩子们尽量吃无害的蔬菜。他有工资,但是为了生活不空虚每天捡拾废品。我把家里纸箱、塑料瓶、玻璃瓶积攒起来,给他留着。直到现在,家里有了这些废品,我还习惯性地给他攒起来,一想到他不在了,大哭一场了事。
父亲是个勤于学习,善于学习的人,这方面我们弟兄三个都不如他。八十多岁了,他自学了汉语拼音,学会了用智能手机,每次来我家都会看看黑板上小外甥有没有学新诗,李清照的《题八咏楼》他就是在我家学会的。他大学没读完就参了军,服役期满本可以回学校完成学业,无奈因表现突出军区不放人;考军校沈阳军区第一名,军区还是不放人。谁让他是草根呢?我有时真的觉得他“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母亲去世后,他写了一篇怀念她的文章,洋洋万言,情真意切,看得我泪眼婆娑。
我曾经多次许诺他,带他去看外省外市的老战友老同学,可是总以有疫情,得看外甥为借口不断推迟。现在成终生遗憾了,悔之晚矣,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