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亚里士多德在《伦理学》中提出了一个古老的问题:
一个人该如何度过他的一生?
古往今来,人类从哲学、科学、宗教和艺术等各类学问中来寻求这个问题的解答,试图从每一门学问中得到启迪,从而编织成一种人生意义。但问题的答案总是规避着我们,没有任何一个解答,能适用于每个个体。我们只能自己去探索答案,有时候你以为你捕捉到了,有时候又扑朔迷离。
最近一周,我对亚里士多德的这个问题—该如何度过这一生,就陷入了重度迷惘之中。
我的迷惘起源于某天下班后回到家,独自坐在房间里休息,突然被一种巨大的虚无感笼罩,一个大大的问句出现在脑海中: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广博的世界,个体渺小的坐标,我除了此刻劳累了一天的孱弱躯体健在,与这个世界有何关联?
2.
这个问号出来,我内心随即给出的答案是:也许存在真的没有意义,与这个世界也没有关联。都说世界很大,也很五彩缤纷,但我并没有参与其中创造精彩。假使我此刻从这个世界消失,也只是如一颗石头扔进大海,没有一丝涟漪,没有一声回响,如此轻薄。
来看看自身日常:生活在上海,这座称谓“魔都”的都市,做着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有若干熟或不熟的朋友同事和几位亲人。每天规律上班,早晚行走在汹涌的人群之间,穿梭在一栋栋高楼大厦之间,往返于虹口区的住处和人民广场的公司之间。每天通过网络、路边和商场的广告主动或被动地吸收着眼花缭乱的资讯。吃喝拉撒,与朋友同事交谈,这就是日常的全部。
我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就是我在消费着它。我拘囿在自己的一方小领土里,日复一日,如一个走马观花的路人,观望着它的潮起潮落。与它缺乏互动,也没能创造多少价值。
3.
难道未来几十年,我都要跟这个世界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吗?难道我只能仅作一个旁观者吗?我问自己。
不,我是不愿意的,一个声音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我不愿意空有一具肉身,却任其被环境催眠,在时间隧道中萎靡。在它腐朽之前,我得利用它做点什么。作一个参与者,而不仅是旁观者。人的肉身如此奇妙,既有客观可见的实体,也有不可见的思维神性,它们结合起来是如此有力量。人应该积极主动的利用这种奇妙性,尽可能发挥最大效用。在飞速流逝、难以捉摸的时间里,让能量爆发出来,猝炼出身体和灵魂的洁净。
思考到这里,我意识到,我谈论的已不仅仅是我该如何度过这一生的抽象问题。具体到现实生活中,它意味着我逐步进入生命中一个新的阶段。
4.
这个新的阶段是什么呢?用史蒂芬柯维的话即是,从个体的独立走向群体的互赖。
前20多年,我实现了第一阶段的自我独立。从对原生家庭和爱情关系的过度依赖中解脱出来,经过一番惨烈的心灵改造后,长出了独立的羽翼.
但这还不够,还不是终点,圆满人生还需要有第二阶段,那就是我与公众领域的关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独立于群体而存在,你是小家庭中的一员,你是公司的一员,你是社会的一员,你是世界的一员。
每个群体有它的运行规则,自我独立之后,你以什么样的方式跟群体相处:你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你对成功抱持的信念?你如何看待财富?你对职业成就的期待?你如何管理你的个人形象?你把家庭配偶关系放在什么地位?在从众与遵循内心之间,你如何抉择?等等一切你与外界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个阶段已不再是追问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而是你通过与一切关系的相处,在自我独立的基础上,建立与公众领域的互赖关系,来回答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是自己人生程序的设计师,对于该如何度过这一生该有基本方向了,该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任了。
5.
这些问题并不容易厘清,它需要独立思考和智识的沉淀。
为了找到自己的答案,在被虚无感困扰的那天之后,我重新调整了一下生活方式,停下了手头一切计划:不再早起,而是睡到自然醒;放下持续两年多的晨间笔记;回避阅读;下班后不再急匆匆回家,而是去逛街吃美食去附近景点闲逛。
我的目的只是想让脑袋放空,让它脱离于往常的轨迹,在新鲜事物的刺激下捋清我内心的想法。也想借此验证,这些思考和规划是否是多余的?我只要每天玩得尽兴就好。
开始前两天感觉很放松和开心,到第三天,新鲜项目体验得差不多了,我开始觉得无聊。于我而言,没有目标的前行就像我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四处都是方向,四处又都是死角,无法抵达终点。
于是我承认,作为女人,未来的家庭关系对我非常重要,但实现自我价值对我同样重要。我还记得在过往一段感情中,当我奋不顾身沉浸在二人世界中时,我的前男友跟我说,你该有自己的轨迹的。言下之意即是,感情不应该是我的全部,作为个体我得去实现我的价值。
6.
这种种过往经历,决定了我会走在持续成长精进这条路上。
但具体怎么执行,该如何与群体互赖,该如何实现我的价值,我还在摸索当中。写下这篇文章是第一步。
我觉得这是每个人都需要厘清的人生原则,这是“成为自己”的道路。维盖提乌斯·雷纳特斯说过:没人害怕去做他特别了解的事。不管最终的答案是什么,只有思考清楚了,你才不会被别人不同的生活方式所影响和干扰。否则将永无止境的跟随别人的价值观,一直在圆圈里打转转。
让我们描绘出自己的生命蓝图,并把它亲自接生出来吧。不只做世界旁观者,而做一个真正的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