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芸儿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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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号是个好东西。
芸儿查到锐澳的手机号以后,攻略他的进程又快了一大步。她每天跟10086一样神出鬼没,通过各种无厘头的理由给锐澳疯狂打call。
锐澳也是够给芸儿面子的了,每次接听电话也不会七大姑八大姨地骂过去,只是一脸冷漠地看戏,看芸儿如何利用巴拉拉能量变身12580一按我帮你。
一般情况下,芸儿上午的电话内容都是些“早呀……早上好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呢……你干嘛呢?”下午的内容更不要脸,例如“我已经多少多少分钟多少多少秒没有和你说话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我想打人。我确信锐澳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下不去手。
不道德地说,这样的男生如果谈恋爱了,是会吃不少亏的。
晚上的时候芸儿就会化身电台主播,打着“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芸儿”的旗号作些午夜谈心的freestyle。大半夜给锐澳打电话一本正经地问:
“你睡了吗?”
……
几天后她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种尬聊有点愚蠢,于是切换成了睡前小故事style。
芸儿每天半夜给锐澳讲故事,跟妈妈哄儿子睡觉似的,语调抑扬顿挫,情节跌宕起伏,还有瓶邪同人曲当BGM背景音乐,真是毫无违和感啊……
我问芸儿:“你天天大半夜给人家打电话,人家都说了困得要死要活的了,你还在那儿侃侃而谈,这样真的好吗?”
芸儿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就是要他睡不着觉,孤独的夜里想的都是我和我讲过的小故事。”
我说:“好一个寤寐思服,好一个辗转反侧!”
“最主要的是要引起旁人的注意。”芸儿又说:“他爸听见大半夜他手机总响,而且电话粥熬得相当之久。”
“啧啧,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锐澳越想解释,就越解释不清咯。”芸儿笑了,笑得很欠揍。
万万没想到的是,说打脸就打脸。
5
“你以后别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了。”锐澳在QQ上发来消息。
“为什么?”芸儿捂嘴偷乐,“是不是叔叔误会了什么?”
“他啊?他不管我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讲睡前故事?不好听吗?”
“不是的。”
“那是什么?”
“芸儿,你真的很会讲故事。”
你,真的很,会讲,“故事”。
芸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真的很谢谢你逗我乐,而且逗了这么久。”
芸儿的脸唰得一下白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勒住她的脖子,令她几乎窒息。鼻腔里有暗流涌动,酸涩得很。
阳光又一次猝不及防地射在她的脸上。
她使劲闭上眼睛,强扯出来的皱纹在脸上纵横交错。
她像极了一条京巴狗。
一条遭人唾弃的傻狗。
一条一直瞎转悠,一直被人玩弄的狗。
一条以为人仗狗势,实则狗仗人势的狗。
6
芸儿缩在被窝里哭了很久。
“你说这算不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问她。
被窝里的哭声止住了。
她掀开被子,一边拿胳膊擦眼泪,一边咬牙切齿地说:“谁是黄雀?就他那蠢样儿?放屁放屁,放他的惊天大狗屁吧。”
芸儿遇到锐澳,是她命里的一劫。
我相信她不是摆平不了那个“山寨周棋洛”,毕竟某女主没她会玩还撩了四个汉子呢。
芸儿只是还从未在感情上受挫,还从未被人识破小心机,还从未品尝过努力而无果的现实。
一个人太顺风顺水,总归是会轻飘飘的。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客观上说是一种确幸。
要知道这世界上,你通过努力和执着,也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但是青春就是这样吧。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要试一试。
放不下你会成长,放得下你就长大了。
无论怎样度过,青春都是美好的。
但我还是希望,芸儿能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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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我就是不甘心。”芸儿说。
“怎么,打脸打肿了?”我说。
“我从来没这么用心地撩一个人。”芸儿说。“可是他呢?WTF竟然有这种不在乎我劳动成果的货色?”
“不仅不以为意,而且乐在其中。”
“……你闭嘴。”
“下一个目标是谁?”
“哼……我金盆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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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盆洗手的意思,不是说不谈恋爱了。
而是她再也不会以满足虚荣心为由,去追求一段爱情。
后来我们很少联系了。也许芸儿是想忘记有关那段尴尬求爱的经历,以及有关那场经历的当局者和旁观者。
我几年后遇见她,她身边多了一个男生。她还是那个她,喜欢向我炫耀她的男朋友。
只不过这次的理由好多了。她说,这是她最后一个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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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澳呢?他的故事就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