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只顾埋头走路,他走过空旷的街道,穿过拥挤的人群,停在家门口,习惯性从衣服内口袋掏出一把钥匙,钥匙滑溜进去,再轻轻一扭身子,门便开了。
这是单间的小房子,床上的墙纸已经开始发黄,凌乱的床铺是整个房间唯一的陈设,在偌大的城市里,也就一个人住才不显得那么拥挤。他脱了外套,随手丢在床上,转身便走进浴室,不久浴室里热气便升起。
五月份的天气有些燥热,已经洗完澡的六点,穿着一条裤衩,光着上半身就这么瘫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跟条死鱼一样。
这么活着有个屁意思,六点起了身,从丢在床上的上衣口袋里抽出火机和一包烟,走到窗前,打开来,迎面吹来夏日的风,湿气中夹杂着热气。
六点迎着风点起第一根,今天是他第一次学抽烟,却娴熟得像个老烟鬼。
六点吸了一口烟,味道有点涩,他往窗外看去,刚好被隔壁小区的楼房堵住,只有黑漆漆一片。六点忽然笑了起来。说来也搞笑,今早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就用了一条短信,结束了这段感情,连根毛都不剩。29岁这个年纪,才开始用抽烟来排解寂寞,真是垃圾。
六点抽起了第二口,味道稍微淡了些,这一口敬自己,今天是他生日。
六点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又抽起了第三口。
这一口,有点苦。
六点的母亲一个月去世了,本以为只是一个小病,六点仅仅只是打了个电话过去慰问一下,就急忙出差去了,但等到六点匆匆忙忙赶回来,才发现那个曾经打他骂他的女人已经躺在了殡仪馆里。那天夜里,六点在殡仪馆里跪了整整一晚,没说一句话,六点潦草处理了母亲的后事后,又风尘仆仆地回到这座城市。
什么狗屁玩意,六点朝着窗外又碎了一口,抽起了第四口。几个月前,六点参加同学聚会,当初在学校里,屁点大的人现在混的都比六点好,可怜六点只能全程陪酒卖笑,又成为了一个隐形人。一根烟很快就见底了,六点把烟头往窗框边上压碎,随手丢开。
活着真没意思。
六点坐到床边,倒了一杯水,打开床头柜,那里躺着一盒安眠药,他前几个月去一个药店花了双倍价买的,这年头,有钱才硬气。其实六点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了想法,只是一直心中还有些牵挂,只是现在已经心如死水,只是现在还差那么一点点。
六点掏出手机,查看联系人,往下划拉了几下,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电话号码。
“嘟——嘟——,您好,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收听,请稍后再拨.......”
六点没有再拨过去,他知道,这个电话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接通了,这是他妈的电话号码。
够了,该结束了,什么狗屁生活。六点倒了十几片安眠药,就着一杯水,分三次全部吃下。
他四仰八躺地瘫在床上,起先是眼皮感觉有些沉重,眼神逐渐开始有些迷离,精神开始逐渐涣散......。
嘴巴有点干呐,这是六点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