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与“知”的释义
1.“行”是“知”的一个同步。既然心外无物,物是心的产品,行动也就是心的一种同步状态,你行动的效果、成败都取决于心的状态。
用王阳明的话说,“一念发动处即是行”——一个念头一旦发动起来,本身就是“行”。
2.“知”。“知”字,左边一个“矢”,“矢”是射箭的意思,右边一个“口”,“口”是目标。“知”就是指射箭达到了目标。“知”的本来意思是“射箭时看到且达到了目标”,强调的是要正中那个目标。射箭表面上是个行动,但最后射中靶子的结果取决于你的“心”和“知”,这个“知”既是一种认知,更是一种行动。换句话说,射中靶子实际上是你内心真正知道了怎么射箭以后的一种同步方式,如果你的心是不知的,那么是射不中靶子的——射中靶子本身只是一个同步的结果。
知是未发动的行,行是已经实现的知
我们讲的“认知”,本质上是一个行动、一个生产体系。我们的感知结果是我们感知设备的一个呈现和实现而已。
举个例子,一台单反相机和一个只有200万像素的早期数码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之所以不同,是因为它们的设备不一样,或者说,这两张照片是它们各自设备同步的结果——表面上是“行”的不同,实际上是“知”的不同。
我们经常说“求知”,好像“知”是一个对象,放在那里,我们伸手去拿就得到了这个“知”。所以我们自以为获得了知识,就能够掌握这个世界,就能达到我们的目标。但其实真正的“知”不是“见到即得到”的。就像我们射箭的时候,不是你看见那个靶子你就能射中那个靶子。
所以,与其说“知”是一种对象、一种可追求的东西,不如说知是一种状态、一台设备、一种储备,你的行为是这种设备运行和发挥的一个结果。
简单地说:知是未发动的行,行是已经实现的知。
先知而后行,真的对吗?
射箭也好,书法也好,它首先是一种“知”。你知道怎么射箭,你知道怎么写书法。但是,能不能说“我知道怎么射箭,但是我射不中” “我知道怎么把一个字写好,但是我写不好”呢?显然不妥。
“写好”是一种“行”,知道怎么写好是一种“知”,这两者是不能分开的。它并不是先想好了怎么去写,懂得了怎么去写,再去写,而是在写的一瞬间,“知”和“行”同时发生了。或者说,纸上的书法就是书法家心里的书法的一个同步而已。
常识告诉我们,很多事情要先知后行,但按照这样的逻辑,你要先懂得了人生的道理再去活着,也就是先知道怎么游泳再去游泳,这显然是荒谬的。
“懂得了那么多道理,却仍然过不好这一生”这句话很流行,把它翻译一下,你就会觉得这句话很荒唐:你已经看了王羲之的《兰亭序》,为什么还是写不好书法呢?进一步翻译这句话就是:你已经知道了书法,已经实实在在地在你眼前看到书法了,为什么还写不好呢?你会说,后一个问题还用问嘛?但它其实跟前一个问题是一回事。
认知+行为=学+习
所谓的认知就是在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建立一个高带宽的专线连接。
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是偶然连接的,但神经元连接的一个规律就是:你只要不断地重复,它就会从偶然一次连接开始,逐渐建立一种固定的连接,而且这种连接重复的次数越多,连接就越稳固。在遇到某个情形的时候,一个神经元或一组神经元可以立即和另外一个神经元或一组神经元建立一种连接。这个连接越牢固,它抑制其它神经元的能力越强,就越具有一种“特权认知”——当仁不让,先声夺人。
神经元的建立连接,从“偶然连接”到“固定连接”,从“低带宽连接”到“高带宽连接”的过程,就是一种练习的过程。
“练习”的英文是practice,它还有一个意思是“实践”。我们把王阳明的“行”也可以翻译成“实践”——知行合一,认知和行为的合一,就是学和习的合一。
由孔子创立,王阳明发扬光大的儒家思想特别强调“习”的重要性。“学”是一个建立初步连接的过程,“习”则是把这种偶然连接固化,形成高带宽的专线连接。孔子讲“学而时习之” “性相近,习相远也”,还有王阳明的著作《传习录》,这里的“习”都是“练习、实践”的意思。
所谓“性相近,习相远也”,可以这样理解,人们的天资差异其实并不大,而正是因为后天练习的不同,而造成了人与人之间能力的巨大差异。
孔子说“温故而知新”,这本身就是一种“习”的过程:你好像在“温故”,其实是在反复刻意练习。
“知行合一”的本质
所谓的“行动”就是已经形成的神经元连接在相应场景下的一种发挥而已。你“行”的品质取决于这种连接的带宽是否是专线;而这个“行”是否是高带宽、固定的连接,取决于你反复的“行”。
同一种“行”的次数越多,你在这方面的的专“知”就越深刻。这也是一种单点突破的原理。如果我们的资源有限,可以将所有的资源集中到一个点上。在一个点上集中用力,要比在十个点上平均用力要好。
“知行合一”应包含两个方面:
1.“行”本身是“知”的一个同步的结果。
2.“知”是反复“行”形成的一个固定连接。
只有在这个意义上,才是“知行合一”,这也正是“知行合一”的本质。
以前我认为”听过那么多道理,仍然过不好这一生“这句话说的真对!于是,我觉得自己过不好是道理的错,是道理没有用,都是些鸡汤。
现在我知道了,我只是“听”了道理,并没有真正达到“知”的一种状态。既然没有“知”,那就无从可“行”,也就无法过好这一生。所以并不是道理的问题,而是我这个人的问题,是我的认知的问题。
王阳明在格竹子失败后,提出了自己“致良知”学说。他认为“格物”只能在自己身心上下工夫,且每个人都能通过“知”与“行”的统一成为“圣人”。知道了一切的成功或失败在于自己,于是心中“便自有担当了”。
由此,我把吴伯凡老师的讲解联系到笑来老师的理论:
1.我们遇到的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2.而这样的解决都是有方法可寻的,都是有方法论的。
3.一切的方法(技能)都是可以习得的(连习得本身也是有方法论的)。
4.习得=刻意+重复练习。任何一个看似复杂的事情都可以把它拆分成简单的步骤,我们只需要在每一步简单的步骤里下笨功夫:重复重复再重复。
想到这里,我心中也有了就有了这样一个体系,依靠这个体系可以完成自我的进化,于是便有了“担当”自己人生的勇气和信心。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太蠢太笨,但自以为很聪明——以为一次两次的学习就获得了所谓的“知”。从逻辑上来讲,我可以达成我设定的任何目标,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但得有一个“长期”的理念和反复练习的笨蛋精神。
“知行合一”的关键在于反复地练习,因此我觉得大多数人(包括我在内)的问题出在对“知”的理解太简单太肤浅,认为“知”就是一个对象,我们拿到了就是“知”。但其实“知”需要在“行”中在反复的“行”中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