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新旧之分。
杜甫先生说,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游鸿明唱道,新人换旧人…
为了让每天都不重复,尝试了很多方法。比如从数着从寝室走到食堂的步数,昨天是265,今天则变成了290,因为多走了一些弯路;比如站在阳台,数着太阳从西斜到消失地平线需要多久;比如海边的贝壳堆需要多久才会被海浪卷进大海…
中间中断了几天,因为很多天没见过夕阳了,从厂区走出的时候,头顶之上悬挂的只有星星。于是又在寻找哪一颗是一直盯着我闪闪发光的…
转眼,又快要到除夕了,很容易想起以前,以前的新年。
那时,爷爷奶奶都还在,我还小,一大家人都在。哥哥姐姐都在一起,带着我,宠着我,吃吃喝喝过完一个春节。
但是,老妈似乎不是很高兴,特别是几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准备年夜饭的工作一般是奶奶、大妈和老妈,每当大妈借口消失不见只留下老妈和奶奶做饭的时候,出锅的馒头不是夹生就是碱大…
后来,爷爷不在了,只留下了奶奶一个人。过年还是一家人在一起,我还是很高兴,因为姐姐会来,姑姑带着表哥表姐会来。不管他们打麻将也好,打牌也好,总会有喜面可以吃。
那时,我跟奶奶住在外屋,老爸老妈住在里屋,有时候每到半夜,奶奶总会躲在被窝里面哭,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哭,老爸老妈也不知道,也许他们连奶奶哭都不知道…
后来,在大伯大妈离开老屋独立出去没多久,老爸老妈也搬到了新屋,只留下奶奶和我。
后来,我慢慢长大,以学习为借口,也离开了奶奶,奶奶就这么守着老屋,整天缝缝补补,空空荡荡…
我也很少去看奶奶,因为老妈似乎不怎么高兴。我从小就是这样,总喜欢委曲求全,而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其实明明不必如此…
再后来,奶奶不在了。一家人终于不必在一起过年了,我不高兴,可是老妈似乎高兴了一些…
幸好,两个堂姐还在,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跟着她们身后,玩耍嬉戏。
过了几了三口之家的除夕之后,我又来到姥爷家过年,那时姥姥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和舅舅们在一起,老妈似乎也不怎么高兴,虽然她不说,可是我感觉的到。不管在哪里过年,我觉得没什么,到哪里都有压岁钱可以拿,到哪里都可以吃到现成的,不闻不问,可是老妈不行,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很多菜要卖,很多碗要刷,很多饺子要包,很多钱要花…
再后来,姥爷也不在了,又回到了一家三口的除夕…
工作了,每年都在外面,只剩下老爸老妈两个人在家;再后来,老爸去了国外工作,只留下老妈一个人在家里…
以前,老爸在异国他乡,我在温暖如春的南国,老妈躺在奶奶当年一个人独守的老屋;如今,老爸依旧在异国他乡,我依旧在温暖如春的南国,只是老妈已经躺在了寒冷孤寂的墓地,老屋里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老妈的一张遗像摆在那里,她天天睡觉的地方…
媳妇说,等回家的时候就把我们俩的墓地买了,就在老妈旁边,以后还能在一起…
老妈一定在怪我,怪我娶了媳妇忘了娘;女儿以后一定会怪我,怪我她出生的时候都不在身边;老婆一定也怪我,怪我过年了也不回家…
老妈和姥姥姥爷团聚了,两个堂姐也团聚了,大姑父和他父母也团聚了…
一个人的新年…
算了,还是在旧事中草草了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