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到中年,最无奈

每个中年男人的心中都装着一个18岁时做过的梦,可能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瞬间,才会突然想起,又或者是一个习惯,每到一个临界点便要拿出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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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爱的人在身边,你们坐在树荫下,漫无边际地畅想着未来,所有的忧愁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天空是最蓝的,云是最白的,鸟是最自由的,年华是最美好的。

你觉得世界很小,小到足以用自己一辈子的时间去将它改变。

然而,匆匆之间人到中年,你正犯着迷糊结果突然惊醒,原来自己已经步入一个极其尴尬却又不能失态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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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的无奈,首先表现在你的心态不老,但身体总在认输。

以前我20多岁的时候,扛几十斤的东西走十几层楼梯,大气不带喘一口,踢一下午足球晚上还要跑几公里,人送外号体能小王子。结果现在呢,八块腹肌深藏功与名,两条大腿胖了一圈又一圈,公园里遛会狗都要累到无法呼吸,以致于老婆天天在家嫌弃猪悟(无)能。

人过了一定岁数,身体机能就会呈陡崖式下降,这是你光靠不服老拦不住的。

于是,枸杞、保温杯成了生活标配;吃东西也开始忌口,别太冷别太热,不能太荤要多点素;看到养生节目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身体没毛病也总想开两个方子,调理一下;天热了不敢贪凉快使劲吹空调,天冷了也不管是夏天还是秋天,好看不好看,先把压箱底的秋裤穿上。

毕竟,身体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以前开车,你是风一般的男人,现在开车,你只喜欢龟速前进。

以前上班,你是熬夜跟蹦迪一样畅快,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淡定的王,现在?老板让加班到十点,你比谁都象祥林嫂,凑个饭局,你第一个说酒要少喝,不能贪杯。

安全与健康,是这个年纪不需别人提醒的自觉。

因为你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环顾我身边不同行业的朋友,做老师的十有八九是腰肌劳损,坐办公室的大多有颈椎病,连年纪轻轻的95后小朋友也一个个嚷嚷着自己关节痛。

你有什么理由继续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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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钱总是一个让人倍加惆怅的字眼,男人们始终对自己的赚钱能力和抗风险能力没有安全感。

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大金链子小手表西装笔挺鞋锃亮,一日三餐下馆子,深夜食堂吃烧烤,现在呢,链子手表全没了,一日三餐全靠省,西装两年买一身,鞋子能穿绝不换。

说好的四十不惑,原来就是人到中年根本不必为如何花钱感到困惑,因为你手里根本没钱。

所以,中年男人最怕的,一是老婆逛街,二是孩子上学,三是家人生病(排名不分先后)。

就拿我来说,上个月老婆带着孩子去买衣服,本来是很普通的一件事,结果晚上老婆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堆传单放我面前,慢悠悠地说道:“我打算给孩子报个游泳班,今天人家那个小哥说了,现在打折,一年才4800,你觉得怎么样,不行就算了。”

我笑得温馨而又从容,和老婆说“前两天不是才给孩子报了一个7000的钢琴班么。”

本想以此转移老婆的焦点,结果我老婆直接回了句,“我也是考虑到这点,才给孩子报了个便宜的,别人家的孩子报的可都是6800的高级班。”

好吧,为了孩子,我只能继续保持温馨而又从容的微笑,可劲儿地捧着老婆,“老婆棒棒哒!”

男到中年,是一个没有情绪却要富有情调的年纪。孩子教育上的钱没法省,能多出一分力就绝对不盛一分力,老婆身上的爱不能省,一旦你情绪爆炸,那这个家是永远没有宁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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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流感下的北京中年》一文刷屏朋友圈,我看完后只有一点感慨,钱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即便是有车有房的普通中产家庭,面对一场重大疾病所带来的经济压力,也会感到难以承受,更别提数以万亿计的普通家庭。

我一个朋友,几年前被查出得了尿毒症,因为医院里没有匹配的肾源,病情只能一拖再拖,但这最直接的影响并不是他的健康,而是他们家的经济状况。车卖了,存款没了,差一点他老婆就要把房子给卖了,幸亏他死活不肯给拦住了。

他后来和我说了一句话:“真怕自己死了,他们娘俩没地儿住。”

没有哪个年纪的男人,象中年男人一样尴尬。他们只有两只手,却要养活一群人,一觉醒来,环顾四周,无人依靠,只能一人坚强,不敢病,不敢死。职场磨平了他们的棱角,家庭驯化了他们的情绪,在不断的妥协中男人们习惯了被动从容,也习惯了在沉默中承受,于无声中崩溃。

马未都在《圆桌派》里曾经讲过一件关于冯小刚戒烟的事,冯小刚吸了一辈子烟,年过半百后身边的亲戚朋友们都劝他戒了烟吧,那谁谁谁不就是吸烟得了肺癌死的么。冯小刚一听,说得对呀,于是开始戒烟。

但在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有一次朋友见面,马未都发现冯小刚又开始抽烟了,便问他,怎么又捡起来了?

冯小刚只说了一句话,“我他妈一辈子就这么一件能自个儿决定的事儿,我丢了它干嘛!”

你看看,即便如冯小刚这样地位的男人,始终也没法决定自己的生活,更何况那么多普通人?

以前我总想着自己的烦恼是因为没钱,就在前几天看了一篇关于财务自由的报道——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的中国人想要实现财务自由的标准,资产至少要达到2.9亿,我才彻底死心,有钱,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有时间还是多陪陪老婆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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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到中年,也是慢慢学会接受自己种种丑态和各种不堪的年纪。

即便你现在喜欢听民谣,喜欢看昆汀、王家卫,喜欢拿着一本《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细细品读,你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众的爱好而逃脱被调侃的命运。

一切都在变,你不变,别人也在变,终究你是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

去年,“油腻”这个词火了的时候,我就经常拿这个开玩笑。以前自己小的时候,成功人士的标配是大背头,西装皮鞋,握俩核桃,没事开个桑塔纳到处吃茶,那日子过得叫一个舒坦。现在倒好,胖不叫富态叫不自律,保温杯泡茶不叫有品叫老土,连穿个北京老拖鞋都成了油腻。

你以前调侃长辈,现在自己成了长辈,也该轮到别人调侃你。风水轮流转,大抵如此。

朋友的孩子去年上了高中,但是成绩一路下滑,老师每个月月考结束后都要把他叫到学校里当面交流,当爹的心里自然不舒坦。回家后便把气撒儿子身上,“老子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你怎么就这么不正气。”

结果儿子义正言辞地反驳道:“你让我学文科,我就给你好好整。”这时他才明白,儿子是因为自己坚持让他选理科而闹情绪。

“学文能有什么出路啊,你将来找工作又难,给的工资又低。”可不管他怎么说,儿子都坚持要学文。最后没办法,他只能听了儿子的。

中年男人的尊严很卑微,威严也要大打折扣。你和孩子之间,总会有各种问题,要么妥协让步,要么两败俱伤,这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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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个中年男人都有很多无奈,其中不乏一些人力无法改变的东西。“我和你妈掉河里,你先就救谁?”一样的问题,不同的提问方式,从青年贯穿到你的中年,始终给不出最优解。

就像18岁的你,心里也曾住着一个孙大圣,但是最后你却只能变成猪八戒,变得圆滑,变得世故,在外面装孙子,回家后也很难当大爷,少了人生的使命感和宏大愿景,剩下的只有小小的一间房屋和想要守护的那么两三个人。

这是时间前进个人无法摆脱的命运——

你越长大,地心引力越强,总有一天,生命会厚重到让你必须习惯匍匐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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