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问爸爸今晚要不要回家吃饭，要的话我们就买多点好吃的。”杜鹃对儿子说。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临近晚餐时间，适合提起这个话题，是个恢复交流的好借口。
顾生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出门，有时甚至别人还没起床他已经出去了，晚上所有人都睡着还没见着他，就算偶尔在家待着也是只对着手机，好像其他人都是透明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会主动跟孩子示好，时不时抱抱杜鹃——虽然每次都换来杜鹃的白眼和不耐烦，就算被拒绝八百次，他还是不要脸地把脸贴上去。
杜鹃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一来他的臭脸明显表示：离我远点；二来她一直说服自己：不屑问。
他做他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理论上是这样，可每一天她心里都在叫嚣：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好呀。”儿子高兴地回答。
“爸爸最近在忙什么呀？我感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女儿也觉察到了爸爸的异样。
“不知道啊。”杜鹃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尽管心里也很想知道。
杜鹃掏出手机：“我先给爸爸发个信息。”
［你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
信息发出去。
没有即时回复。
杜鹃领着孩子边逛超市边等待回复。
几分钟后，掏出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杜鹃拨打他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应该是没电了。
没电直接说关机就行了嘛，干嘛要提示暂时无法接通呢？有时候没信号也是这个提示音，都不知道到底是没电还是没信号。
杜鹃一肚子牢骚。
“爸爸的手机没电了，我们自己吃吧。今晚给你们自由一下，我们在客厅的小桌子吃，可以开空调看电视。”
“好耶！”孩子们可高兴了。
泡面、自热火锅、酱鸭、苏打水……反正妈妈平时说什么不健康就拿什么，难得有机会可以吃不健康又美味的食品。
结账，坐公交回家。
孩子们高高兴兴地看电视品美食。
杜鹃一直留意着手机有没有信息，食不知味。但表现得很自然很平和。
顾生一直没有回信息或电话。
“好了，十点多了，该洗澡睡觉了。”杜鹃用惯常的口吻说。
咚，刚说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信息。
［刚才手机没电，不回去吃。］
［你是去公司了吗？］
虽然觉得他不可能在公司，但杜鹃尽量委婉，不去责问他到底在哪里。
没有回复。
打发女儿先去洗澡。
还是没有回复。
杜鹃打他电话，
嘟……嘟……嘟……
电话一直响，无人接听。
过几分钟，又打。
还是无人接听。
杜鹃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猜疑：难道是有外遇？不然能有什么事会连信息都不回？有什么事连孩子都不闻不问？
最重要的是：不敢接电话！
杜鹃甚至想，他不敢接电话是因为外遇家里有小孩，怕小孩出声？或是怕那个女人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出声？
孩子们都洗好澡，杜鹃草草冲了水。准备睡觉。
“妈妈，明天早餐吃什么……”儿子睡前的惯常问题。
“妈妈，明天是不是去看电影……”女儿的声音。
“睡吧睡吧。”
夜渐深，房间里静悄悄的，杜鹃清醒地听到整个小区都静悄悄的。
只有她的心跳在活蹦乱跳，头脑风暴越来越大。
她不能睡，她得看看他到底多晚才回来。
她得狠狠地问明白他是不是养了外室。
她躺在床上，心砰砰跳，身体紧绷。
过了一会儿，她起来上厕所。
她有个毛病，没睡着之前总会想着要上厕所。
重新躺下，心里警觉地盯着客厅，是不是有开门声。
意识渐渐模糊……
快要睡着的时候，有花洒出水的沙沙声。
杜鹃清醒过来，透过房间门缝，看到房间外面有亮光。
他回家了，在洗澡。
杜鹃心里盘算着，
等他进来就问他：你为什么故意不接电话？
或者在他洗澡的时候偷看他的微信，看是不是有什么暧昧信息。
杜鹃清醒地听着，
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再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
杜鹃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顾生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没一会儿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他睡着了，可杜鹃却没一点睡意。
她又起来上厕所，特地跑到客厅看时间：凌晨三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秒睡，想要责问他的念头并没有那么强烈，那些疯狂的头脑风暴安静了下来。
但要入睡似乎没那么容易。
杜鹃只能练习观照呼吸，一遍又一遍……
“妈妈，我要尿尿。”
杜鹃被女儿叫醒。
张开眼睛，天已大亮。
陪女儿去厕所，顺便看一下时间：八点半。
有点头重脚轻，眼睛干涩不舒服，这就是晚睡的后果。昨晚肯定四点后才睡着。
起床吧。
起床了头脑也复活了，昨晚没问的问题又原路返回。
今天必须问清楚。
待会儿把女儿送到同学家玩，免得一言不合吵架吓到她。
杜鹃做好吵架的准备，甚至离婚……
冰箱里还有鸡肉，煮了鸡粥，儿子爱吃；再另外煮碗小米粥给顾生。
忙到九点多，顾生也起床了。
他先上了厕所，之后到客厅打开电脑，然后又回到洗手间洗漱。
电脑好像播放着什么，杜鹃跑过去看。
原来是一个读书会活动，视频里正在颁奖，整个大厅都是人，很热闹。
顾生站在铺着红地毯的台上跟一群人一起拍照。
没有问题了。
孩子们起床，吃完早餐。女儿说要去看电影。
杜鹃网上购了票，催促女儿快点出发，因为还要等公车，怕时间不够。
“我送你们过去吧。”顾生跟平时一样的语气。
昨晚的失眠，白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