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过米哈尔的努力没有白费,亚历山大的报告送达时,流亡伦敦的波兰政府领导人瓦迪斯瓦夫·西科尔斯基(Wladyslaw Sikorski)正与英国经济战争部长休•道尔顿(Hugh Dalton),一起访问抵达苏格兰的波兰军队。
道尔顿明白,想要实施维托尔德提出的轰炸营地的计划一定会面临障碍——尤其是英国本身正处于闪电战的阵痛之中。他认为,最好的选择是直接把这件事交给时任轰炸机司令部司令:理查德•皮尔斯(Richard Peirse)。
轰炸奥斯维辛的想法引起了皮尔斯的兴趣。1941年1月8日,他向空军参谋长查尔斯·波特(Charles Portal)发送了轰炸请求,称虽然任务是可能的,但需要得到部长们的批准。
但皮尔斯没有提到囚犯们的困境。
几天后,波特的回应很简短,他写道:“我想你也同意,除了任何政治考虑,攻击波兰集中营是不可取的,而且不太可能达到目的。”
这一估计没错,但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对奥斯维辛的袭击会让世界意识到它的可怕。他拒绝了英国对纳粹暴行发表政治声明的机会,不干预的先例已经确立。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维托尔德虽然成功地发出了更多的信息,但都被忽略了。
1941年夏天,奥斯维辛发生了一起新的恐怖事件。
一个星期六的早晨,营地里谣言四起。有囚犯看见党卫军的人戴着防毒面具。
两天后,一位名叫塔德乌斯的护士找到了维托尔德。
他说话时浑身发抖,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喘息着说,前一天晚上在营地周围听到的尖叫声,是足足850个人被毒气击中的声音。
这些人都是苏联战俘,塔德乌斯和其他护士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来抬他们的尸体。
他的描述非常可怕。那晚,司令官把医务人员召集起来,要求他们发誓保密,然后把他们带到刑楼的地下室。然后戴上防毒面具,示意护士们跟着他进去。
牢房的门敞开着,在一盏昏暗的灯泡下,他们可以清楚的看见房间里的情形。
死者被紧紧地挤在每一个空间里,他们依然站立着,四肢紧锁在一起,表情十分狰狞。眼睛鼓得大大的,嘴巴张开,露出牙齿,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他们将彼此的衣服撕扯成碎片,还有几处留有咬痕。凡是露出肉的地方,皮肤都是暗蓝色的。
当塔德乌斯向维托尔德讲述这件事时,他几乎已经语无伦次。
“你看到了吗?这只是个开始。德国人已经意识到杀我们是多么容易。”他说。
“怎么才能阻止他们用毒气杀死我们?”
没有办法阻止。
这是奥斯威辛第一次实验使用毒气,也成为了大屠杀的前奏。
1942年夏天,载着来自欧洲各地犹太家庭的火车开始抵达集中营。那些能够工作的人被允许进入离主营地三英里的一个叫做Birkenau的新建营地。其余妇女和儿童在附近树林里隐蔽的农舍中被毒死。
维托尔德利用他不断扩大的线人网络来了解发生了什么,并决定冒险组织一系列非同寻常的越狱行动,好让全世界都知道这里发生的惨剧。他对一名线人说,最重要的,是对犹太人的大规模屠杀。
他知道,最新的事态发展代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邪恶正在诞生,这可能会让盟军们明白集中营的重要性,而他们必将采取行动。
“这里没有上帝!”在不断升级的暴力冲突中,一名囚犯大喊。“他们(纳粹)绝不能逍遥法外。他们必须输掉这场邪恶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