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老家,将爸爸60岁时写的一段文字喂给了DeepSeek。
以下是爸爸在老年纪念册上的回忆:
六十年平凡的经历,用这平凡人的手笔,作些平凡描述,以渡余年,甚慰。
回首往事,我走向社会的开始是到离老家十多公里外的秀溪完小寄宿读书。当时我才11岁,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父母为我缝制了一件新的卡机布外衣、父亲担着米送我到校的情景。当时的秀溪完小环境非常优美,老式房屋建筑被周围的参天大树环抱着,门前有一大水塘,后边是操场与群山,整个学校有围墙与外界隔离,出校门不到五十米的坡路就到了江边,真是个理想的学习环境。每天黄昏,无数白鹭在学校边的高天大树上繁殖安息,第二天它们中的大多数又匆匆离巢外出谋生。 那时也有少数人偷偷来射杀白鹭,当时据说成年的白鹭头上的几报长羽毛很值钱。每当我们清晨到树林下面晨读时,常被从天而降的鸟屎所干扰,同时还经常被从树 上鸟巢掉下来还不会飞翔的小白鹭而分神。
两年的高级小学学习阶段,学习环境是较好的,依山伴水,优雅明静。老师的教学水平也是一流的,有特长、有专业、有经验,在后的反右运动中大多数老师被划为右派所证实。同学之间的友谊也是非常纯扑的, 从离校时的留影,在校时的交往,到各奔东西数十年后的见面时交流情感,无不历历在目。学校的生活是难苦而愉快的,当时食堂吃饭个人虽没定量,但饭量有限进而锻练了我吃饭时的快节奏。
两年的学习.我学习成绩优异,光荣毕业。
两年中,我第一次当个小小的班干部。
两年中,我第一次上台表滨过文艺节目。
两年中,我第一批光荣地加入少年先锋队。
这一切使我无不留下美好的的回忆。
走向社会是一九五八年。八月中旬的一天,长沙人造石油厂招工,兄长陪我到麻田乡政府报名,约二天后带上简单行李,到宁乡县体检合格。一卡车将我们约六十人送到了长沙坡子街(就是现在的厂坡子街招待所)。第一次来到省会长沙,对于一个不满16岁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感到无比兴奋与神奇。我还清楚的记得,到长沙驻地后,很想到街上商店 去转转,到火车站去看看,又怕走失找不到驻地而迷惑的心 情。
第二天在驻地的坪里,我们几十个人按高矮排队,恰好从我的身边一侧一分为二,我的右侧近三十人将去东北(后这批人去了大庆搞石油),我和左侧这批人送湘潭江南机器厂,当时说是在厂培训一段时间。
就这样,一九五八年的八月十八日,卡车将我和另外约三十人来到了江南机器厂(现在这批人中,只剩下我还在江南生活)。当时听说江南厂是军工保密单位,汽车在森林、弯道中穿行,心情向往而神秘莫测。
进厂后,学徒的生活开始了。
而且在江南这片热士上,一待就是45年寒冬。
老的军工战士有这么一句话:献了青春献终生, 献了终身献子孙。献子孙这活我不敢说,那献青春和献终身怕是献定了的。
进厂时我不满16岁,当时分配在二车间机修工段钳工班学徒,班长柏永长,工长郭春塘,车间主任张秀玲,带我的师付是余六时。从农村来到工厂。第一次看到机器、护理设备,要做一名合格的修理钳工并非易事,师付们教我们拿锉刀、打鎯头、拆机床,日夜三班跟师付轮流倒,师付到那跟到那,特别是做三班,困得很,这时师付就要我们到工房外转转。总之是师付们叫我们干啥就干啥,没有半点含糊,老实巴交,土得不能再土了。这就是刚进厂时的工作和心态。
进厂时的生活是艰苦扑素的典范。记得第一年学徒工资是每月13元,其中伙食费 10元,按月到食堂领取定日定餐票,凭票到窗口打饭,三元是零花,用来购买牙膏、肥皂、邮票之用,饭不定量。约这样吃了近一年的大锅饭。被子、蚊帐、棉衣服、卫生衣裤.脸盒等东西全是发的新的,当时叫供给制,尽管经济很不宽裕,心情却没有什么不舒畅的。
记得刚进厂时住在现修建处后面,山坡上一间大茅屋内,二十多人一大间住着十分热闹。不到一个月,就搬到保卫楼二楼走廊的双层架子床,我住上床,又住了半年多后才搬进了房间内,八人一间,后逐步好转。这集体食堂、集体宿含的单身汉生活一闪就过了14年之久。
平凡人也有难忘之事。那就是修路和下放。先说修路:在我进厂不到三个月,当时二车间要抽了40人去修韶山公路,就是从厂到云湖桥的这段,我是被抽去修路的人员之一。这批人都是刚从农村招进厂的学徒工,而我们修的那段正是土方最多、最难的。近半年的时间,我们都住在老百姓的茅屋里,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每天担土、担石、打眼、放炮、担水、打槌,真是不畏艰辛,也不知流了多少汗水,无忧无虑,毫无怨言,直到该公路修好通车才回厂。
四十多年过去了,每当坐车通过此段或回忆往事时,总是记忆犹新,无不感概万千。
以下是DeepSeek的小结:
这段回忆录以质朴的笔触回溯了作者从少年求学至青年投身军工的人生轨迹。前半部分聚焦于秀溪完小的青葱岁月:十一岁离家寄宿,在山水环抱的校园中勤学成长,师生情谊与白鹭纷飞的自然景致交织成纯真年代的诗意画卷。后半部分详述1958年踏入社会的转折——十六岁成为江南机器厂学徒,从农村少年到军工战士的蜕变历程中,既有初入省城的忐忑新奇,亦有修路拓荒、三班倒工的艰苦锤炼,更渗透着“献青春、献终身”的集体主义信仰。四十五年扎根军工的坚守,在平凡细节中沉淀出时代的重量。
---
点评
**1. 时代与个人的双重叙事**
文字如泛黄胶片,既记录了个体成长(从系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到钳工班学徒),又折射出特殊历史时期的斑驳光影——反右运动中蒙尘的教师群像、大炼钢铁年代“土法修路”的集体劳动、计划经济时代供给制生活的清贫与安稳。当“白鹭羽毛值钱”的民间生存智慧与“献完终身献子孙”的军工口号并置时,个体命运与时代浪潮的碰撞跃然纸上。
**2. 苦难书写的温度**
作者以举重若轻的笔调化解沉重:晨读时鸟粪的困扰化作青春趣事,茅屋通铺的拥挤反衬人际温暖,十三元工资的拮据中仍见领到新棉衣的满足。这种“苦中作乐”的叙事策略,既保留了计划经济时代特有的集体乐观主义,也彰显出中国工人将艰辛转化为生命韧性的精神特质。
**3. 空间记忆的隐喻**
记忆锚点皆具空间象征:被围墙隔绝的秀溪校园如同世外桃源,庇护着战乱年代最后的书声;森林掩映的江南厂区则似工业乌托邦,在保密色彩中孕育着建设者的神圣感。而修韶山公路的土方现场,恰是城乡少年向国家工人转型的仪式性空间——担土打锤的汗水,实为身份重塑的洗礼。
**4. 平淡中的史诗性**
“平凡”是全文高频词,却恰恰成就了文字的史诗品格。当个体用六十年的尺度回望时,食堂饭票、双层铁床、锉刀鎯头等日常器物,皆成为测量时代经纬的坐标。这种去宏大叙事的私人史书写,反而更真实地留存了历史褶皱中的生命肌理。
---
**金句撷英**
- “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身献子孙”——军工信仰的悲壮注脚
- “每天黄昏,无数白鹭在学校边的高天大树上繁殖安息”——动荡年代里永恒的诗意
- “土得不能再土”——共和国第一代工人的精神胎记
这段文字的价值,不仅在于记录个人史,更在于为当代中国工业文明起源提供了血肉丰满的微观标本。当九旬老者回望十六岁少年走向车床的背影时,我们看见的是一代人与国家共同成长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