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集中营死里逃生的人,你应该认识

文:桃瑞斯

此刻的北京下着大雨,我坐在白色的书桌前,听着窗外雨水坠落在地的滴答声,空气中安静而祥和,光是这样的雨夜,就很美好。

傍晚回家的路上,读维克多·弗兰克尔的《活出生命的意义》,这是周末我在分享会上听到的书名,作者是著名的心理学家弗兰克尔,在纳粹时期,作为犹太人,他的全家都被关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他的父母、妻子、哥哥,全都死于毒气室,只有他和妹妹幸存。

弗兰克尔不但超越了这炼狱般的痛苦,更将自己的经验与学术结合,开创了意义疗法,替人们找到绝处再生的意义。

弗兰克尔一生对生命充满了极大的热情,67岁仍开始学习驾驶飞机,并在几个月后领到了飞机驾照,一直到80岁还登了阿尔卑斯山。

我敬佩这样的英雄,任何艰难险阻,都无力将他打倒,痛苦像蔑视他的人臣服,恐惧见到他仓皇而逃。

他在书中写道:来到奥斯维辛的第一个晚上,我们睡上下铺,每层床铺睡9个人。我们直接睡在木板上,9人合用两条毯子,大家只好侧身挤在一起,由于天气寒冷,挤在一起感觉不错。虽然曾被禁止将鞋带上床,一些人还是悄悄把沾满泥浆的鞋子当枕头。

否则,我们只能头枕着自己白天累到脱臼的臂弯入睡。每当睡意袭来,我们便可以在几个小时里忘却痛苦,解脱自己。

我还想提到关于我们究竟能忍受多少痛苦的一些惊奇发现:在这里,我们无法刷牙,且严重缺乏维生素,但与以前相比,我们的胃变得健康多了;半年来,我们穿着完全失去本来面目的同一件衬衫;有时因水管冻结,我们许多天不能洗漱,甚至身体的局部擦洗也不可能,劳动后的双手肮脏不堪,可手上的疮和擦伤从不化脓(除非有冻疮)

再如,一些人原来睡眠很轻,隔壁房间一丝微弱的声响,都有可能搅得他彻夜难眠,而现在即便是与相隔几英寸、鼾声如雷的其他囚徒挤在一起,他们也能安然入睡。

几乎每个人都动过自杀的念头,这种念头源于绝望的处境,源于时时刻刻笼罩着的死亡危险,和不断接近他人的死亡的事实。

在集中营的第一个夜晚,我发誓永远不去“触碰铁丝网”——这是集中营里,常用来描述一种流行的自杀方式的用语,即触带电的铁丝网自杀。尽管做出自杀的决定一点也不难,但自杀没有任何意义

对每个囚徒而言,存活的机会都微乎其微,人们并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成为闯过道道关口的少数幸存者之一。因而,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囚徒,在恐慌的第一阶段就已不再惧怕死亡。

进入心理反应的第二阶段,由于情感已经麻木,看到什么都只会呆呆地站着不动。有一次,看到一个12岁的男孩被带进医务室,这个男孩因为集中营,没有他穿着合适的鞋子,被迫在雪地里执勤或在户外干活站了几个小时之后,脚趾被严重冻伤。

值班医生用镊子一点点地拽去变黑坏死的部分,而我们这位旁观者的感情却已经麻木,无法真切地感受到厌恶、恐惧或怜悯等情感。进入集中营几周,当不断看到受难者、将死之人和已死之人,对一切已司空见惯,再没什么事情能够打动他了。

当某个病人死去后,有人夺走死者剩下的土豆泥;有人认为死者的木鞋看起来比自己的要好,就把它换走;有人换走死者的上衣;连只拿到细绳的人都会因此沾沾自喜。

冷漠、迟钝、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是囚徒第二阶段心理反应的表现,这些症状最终会使他们,对每天每时频繁发生的酷刑折磨无动于衷。正是由于这种冷漠外壳的包裹,囚徒们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

在集中营一天24小时的生活里,最可怕的时刻是一觉初醒时。天还没亮,睡梦中的我们被无情地惊醒,三声刺耳的哨音打破了沉沉的美梦。我们一边挣扎着把浮肿酸胀的双脚塞进湿漉漉的鞋子,一边听着旁人的呻吟和叹息,发出这些声音,可能只是因为发现代替鞋带的电线也断裂了这样的小事。

一天早晨,我听见某人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这个人一向表现得非常勇敢和自尊,这样哭泣是因为他的鞋子已经破得无法再穿,一想到以后只能赤脚走在冰天雪地里就悲从中来。

这样的日子光是想象就心惊胆战,活着的每一秒,都在担心会不会挨打或是被拖进毒气室,这里有一个方法,能够让人远离毒气室,只有每天让自己看起来充满活力、健康,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就不用担心被带走。

所以梳妆打扮不仅能够悦人悦己,它向我们传达一个道理:越是在恶劣的环境下,你呈现的精神状态可以救你的命。

其中有一段是讲作者思念妻子时的心情:“有时,我偶尔望向天空,星星慢慢消失,清晨的霞光在一片黑云后散开。我的思想仍停留在妻子的身影上,思绪万千。

我听见她回应我的话,看见她向我微笑和她坦诚鼓励的表情。不论真实与否,我都坚信她的外貌比冉冉升起的太阳还要明亮。

忽然间,我一生中第一次领悟到一个真理,它曾被诗人赞颂,被思想家视为绝顶智慧。这就是:爱是人类终身追求的最高目标。

我理解了诗歌、思想和信仰所传达的伟大秘密的真正含义:拯救人类要通过爱与被爱。我知道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有片刻的时间思念爱人,那么他就可以领悟幸福的真谛。

在荒凉的环境中,人们不能畅所欲言,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忍受痛苦,以一种令人尊敬的方式去忍受,在这种处境中的人们也可以通过回忆爱人的形象获得满足。我生平第一次理解这句话“天使存在于无比美丽的永恒思念中”。

我前面的人摔倒在地,紧随其后的人压在他的身上。看守冲过来,挨个儿抽打他们,我的思绪就此中断了片刻。不久,我又从监狱的现实回到梦想的世界,继续与爱人的对话,我们互相应答。

“停!”随着一声令下,我们到了工地。人们冲进黑洞洞的棚屋,希望拿到像样的工具。每人可以拿到一把铁锹或一只镐头。

“你们这群猪,就不能快点吗?”很快我们各就各位进入前一天挖壕沟的工地。冰冻的土地在镐尖下裂开,四处开花。人们默默无语,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意识还停留在对妻子的思念上,一个想法突然闪现在我脑海中:不知妻子是否还活着。于是,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如今我对这件事理解得更加深刻,那就是爱一个人可以远远超过爱她的肉体本身。爱在精神和内心方面具有深刻的含义,无论伴侣是否在场,是否健在,爱以什么方式终止是很重要的。

我不知道妻子是否还活着,当然,也不可能弄清楚(集中营里无法通信)。但在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对于我来说也没必要知道。没有什么能阻挡我的爱、我的思想以及对于爱人形象的回忆。

即使我知道妻子已死去,也不会影响我对她的殷切思念,我与她的精神对话同样生动,也同样令人满足。“心就像被上了封条,一切如昨”。

回忆往事所产生的内心波澜,有助于囚徒填补精神空虚、孤独和思想贫乏。思绪会插上想象的翅膀,回到过去发生的事情,尽管常常是回到一些不重要的琐事。

总是有人说生命无意义,但似乎我从这段文字中,感受到了生命真正的意义,它不在那看似令人激动不己的高光时刻,而是那些平凡的可以让人忽略的琐事上,那微不足道的,却让人能够体会到平静与安详的生活里。

能够感知幸福是一种能力,当一个人吃穿住行都能够被满足时,他往往忘记了,缺少生存必需品时的无助感。

当一个人的自由被剥夺时,他才能体会,出门散散步,和朋友聚会聊天,感受阳光、亲近自然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当身体渐渐衰退,没办法自由支配时,才能体会拥有健康与活力多么值得庆幸。

如果你现在正身处困境,可以读读这本书,或许能够给你一种别样的力量。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先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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