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住的高速公路，夜晚降临后车窗玻璃开始结雾。大巴时行时停让人瞌睡全无，我滑亮手机屏幕，已经第一百次了，再也没有未读的消息。垃圾短信，垃圾邮件，社交软件，系统推送。

没过多久我又睡着了。做了一个拥挤，嘈杂，走在人群中，捂着口袋防盗的梦。我做梦时依旧理智清醒，常带一面镜子在身边，通过镜子可以瞥见睡着的肉身所在的环境，以便不测时做出反应。

再望向镜子，人世显然出现了某种状况——我们被劫持了。

我不知道要不要醒过来，睡着似乎是个好选项。我继续观察，劫匪并没有吵醒我，而是把其他人驱赶到了车厢前部，大人们惊恐，小孩子哭闹。

一个清瘦的小男孩（劫匪之一）走到我身边，放下了怀里的三只小猫。第一只灰色不起眼，第二只纯黑咧着大嘴，第三只有着浅金色透亮的毛皮，我非常喜欢。车突然急停，我反射醒来弯腰伸手兜住了金色的小不点。

喵——

“欢迎加入我们。”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间庭院的门廊，我坐在摇椅上，四周多出了一群奇怪的人。小男孩望着我，和其他大人一样面带笑容，他们都穿着长袍。

“所以呢，我还在梦里？”我的脑袋仍旧像一片抹不干净的雾玻璃。

“很有趣，很有趣。跟腮所说的一样。”小男孩鼓起掌来，具有领袖气质的那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咳了一声，弓腰略弯向我，轻声解释道：“腮是我们的预言家，你虽然来自人世，却应该清楚自己的异能吧。”

“梦…？”我脑筋转了一圈。

“这个世界和人世的交集，梦。”学者边向其他人解释边蹲下来，在地上画出两个重叠的圆圈，透过球面眼镜的上沿，一双白眼盯着我连珠发问，“你同时窥视着人世和梦境，没错吧？那是什么？一面镜子？什么形状？产地是哪里？”

后面站着的女人踢了学者一脚，没有说话。

“先到这里吧，鱼世的时间还很多。”最后一个人，整个人陷在长袍里，帽子下脸是阴影笼罩。

回到人世，高速路依然拥堵着，眼前雾气铺开的前路，一万盏红色的尾灯，安静的噪声唱着安眠曲，除了司机其他人都睡了。

我，并没有对鱼世感到惊讶和疲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