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里的记忆

    惟有春风最相惜,殷勤更向手中吹。

                                              ——唐 · 孟郊

        “没有一个冬天不能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前些日子,这句话持续刷屏,坚定着人们战疫的信心。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历代诗人也从来不吝笔墨,以春为岁首,赋予她虽是定数轮回但又总是焕然一新的意义。

        这个春天确与往常不同,仿佛一直作为冬天的尾声存在着。面戴口罩,驻足黄昏,夕阳的余晖从桃花间透将出来,轻柔的春风迎面掠过,仍有几丝凉意,所以未及如沐,倒是过去几段模糊的春天记忆,渐次清晰起来。

图片引自网络,感谢作者

        记得应是上小学低年级的时候,也是一个天气晴好的黄昏,开学不久,乍暖还寒。散学后,跟着几个年纪稍长的学伴,左肩右斜地背着仿造的军挎包,嬉闹着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因为个子小,包的背带显得很长,走快一点,挎包就会跳将起来,有节奏地拍打着屁股,包里的铁皮文具盒也会随之叮当作响。快到家时,便看见母亲坐在门口的春光里,手里拿着针线,一针一牵,细细地缝补着破旧的衣服,间或将缝衣针往头上蹭上一蹭。见我回来,笑脸迎着,放下活计,把我写作业用的大板凳和小方凳搬到门口,我开始写字,她又回到一边继续缝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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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母亲是年轻的,也不会想她有一天会老去。如今,每年春天,我也会抽出空来回家看望,母亲依然在门口迎候着。她不再缝补,也不再年轻,腰明显弯了下去,白发也添了许多,但她总是笑着。

        千禧岁末,我和妻子在校园里遇见。次年春天,寒假返校,算起来,还是认识不久的时候。周末,阳光正好,带着她和另外一对同学,相约到芜湖天门山穷游。对于当时的景色如何,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她留着短发,穿着红色的袄,黑色的裤子,中跟的皮鞋,脸庞也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在春色的映衬下,很好看。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去稍远的地方郊游,加之身边还有其他学长,记忆中,她一直微笑着,略带着羞涩。我用租来的一个小小胶卷相机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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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这个春天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此后,每每翻看起当时的照片,一同回顾过去的点滴,那张春天般的笑靥,仍是令人印象深刻。

        再往后,就参加工作了。大概到职半年的样子,因为套路不熟悉,环境不适应,领导不满意,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觉得无所适从,甚至怀疑起当初的择业方向。一个春天的下午,骑上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自行车,独自来到淠河边,孤坐在河岸上,思量着何去何从,何以改善,但终究还是“晚上千条路,早上路一条”的桥段。当间儿,从河的对岸轻轻吹来阵阵暖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也让心情好了一些。索性不再去想糟心事,抬起头来,咪着眼睛,让春风拂面,享惠风和畅。回去后,还写了一篇题为《春日的黄昏》的文章,载于当年的《江淮晨报》上,以志自己当时的景况。

        后来,途上仍有颠簸,其中冷暖自知。但一路走来,遇到很多亦师亦友的贵人,或耳提面命,或促膝长谈,皆如彼时从河对岸吹来的阵阵春风。

        最近的一个记忆中的春天,就是前年了。因为工作原因,孩子带的很少。前年,终于多了一些跟女儿相处的时间。春天里,一位爱好放风筝的张爷爷送给女儿一个大大的风筝和长长的线。春光明媚,一家三口来到龙湖边,趁着春风,把风筝放到天上,位列当日首高。女儿高兴极了,手舞足蹈着,口中不吝对我的赞美之词。

        对她,对她给我的赞美,我视若珍宝。亦愿她能如春天里的风筝般高飞,但我奢望一直牢牢掌住手中的线。

        春天是美好的,也是易逝的,稍不留神,就溜走了。感受她,记住她,留下她,她就不会走远。

                                 

                                  2020.03.14 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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