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塌菜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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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的春天来了,看到市场上、田垄上、麦地里,一堆堆、一片片、一棵棵野菜青菜,不由想起母亲和她的“塌菜馍”。“塌菜馍”是入陕河南人对烙菜饼的一种说法。提起和看到“塌菜馍”几个字,即可浮现母亲奔忙不歇的身躯,和她烙饼时干练麻利的动作,特别是看着我们吃饼时那个幸福满足的神态。也好像闻到了妈妈烙饼时飘过来的香味,心里开始翻起吃饼时那舒心知足,惬意畅快的味道和感觉。而这种感觉因母亲而存在,因那个时代和岁月而存在。所以她始终不离周身,潜藏体内,随时随地,年年岁岁,永不停歇。

妈妈烙的菜饼,有形有色更有味。生活紧张的年代,菜饼中的菜,都是我们到麦田地里挖的。那时,不给麦子打药,也没有听说过除草剂,所以麦地里的野菜尽情挖,放心吃。农民伯伯看着有人在地里拾菜更是高兴。芨芨菜、勺子菜、面条菜等都成为我们篮中之物。回家后把野菜摘好洗净凉好,等着大人下班。母亲把面和好,揪成一些小团,根据锅的大小,擀成圆而薄的面片。一片放下面,把切碎的野菜铺上厚厚一层,再把另一片面盖上,薄薄两层面,包住厚厚一层菜馅,最后压紧一圈的边,轻轻放到烧热的平锅里。灶火用干柴草烧起,不硬也不软。平锅受热不急也不躁。母亲的动作快慢有度,轻重自如。把锅中饼翻烙几下,等面皮起焦花,夹层中的菜受热后塌下去,面和菜的香味浓浓地飞了出来后拿出来。出锅后的饼子被一个一个摞起来,像叠罗汉,我们看着流口水,也先忍着。因为它们正在“塌”着,还不能吃,就帮忙干着拨蒜、砸蒜的活儿,肚子里一阵一阵的咕噜声响了好一会了。母亲把砸碎的蒜里放入少许干辣椒末,泼入烧热的花椒油,浓浓的蒜香浸入心脾。待酱油醋与蒜汁搅拌均匀后,更让人急不可待。早早坐在桌边,眼睛一边盯着“蒜水汁”,一边跟着母亲的脚步转。

母亲把高高摞起的菜饼倒翻过来,烙的第一个饼就成为最上边的一个。也是被切吃的第一个。就是这个第一,最能体现母亲所说的“塌菜馍”的概念。被压在底层的也最软和,蘸上蒜汁更有味道。母亲把每一个菜饼用刀切两下,一分为四,顺边卷起,蘸蒜水后逐个递给我们。瞬间,周围悄无声息,个个表现出的馋样和满足,让母亲劳累的身体放松下来。等我们把一摞饼吃得差不多时,母亲已经把面汤端上桌了。

面香、菜香和蒜水香先扑鼻再入胃。母亲每次做“塌菜馍”,我们都会吃得心安理得,心花怒放,心满胃足,但很少赞扬母亲的手艺,更没有体会母亲的辛苦。当不再去挖野菜,也不能去挖野菜,还要吃“塌菜馍”的时候,自己也能动手做的时候,还是想回家吃母亲做的。因为那种味道我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更吃不出来。后来工作成家,有时忙碌,长时间不回家,母亲就打电话说她准备做“蹋菜馍”,于是,不论多辛苦,再有事也往家里赶。现在不忙了,天天想回家,可再也看不到吃不到母亲的“塌菜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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