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旧文重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写的,无意中翻到,读了一遍就浑身鸡皮疙瘩了。年轻真好,对未来充满期盼,只觉得当下的不快乐都是暂时。一如这篇文的结局,总会如愿以偿不是么?只是渐渐发现,现实并没有如想象这般美好。在度过了焦虑,孤独,难熬的时光后,现在终于可以和过去的自己和解。谁都没有亏欠谁,好好往前走就是了。
A.
2011年的跨年,我一个人在台北度过。此时的我是某个时尚杂志的实习编辑,月薪还不过两千块,但一听到新年期间会被派到台北出差,就费尽周折、以砸锅卖铁的决心买到了2011年台北跨年演唱会的门票。二十二岁的我,已经过了追逐偶像、痴迷成狂的年纪,但当得知五月天会出现在台北跨年演唱会现场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微微颤抖了几下。去现场听五月天唱歌一直是我心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梦想。
演唱会的现场人山人海,那些十几岁的少女的脸颊被现场的灯光照得忽明忽暗,但她们为了自己喜欢的歌手露出的灿烂笑脸却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而又美好。几年前的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呢,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虽然懦弱地不敢面对喜欢了很久的男孩,但还是会在日记里写下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五月天出场的时候,新年的钟声也即将敲响,我混迹在人群中,听着阿信唱“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眼眶里突然就积满了泪水。喂,夏阳,我终于实现这个梦想了,现场听五月天唱歌。呵,这好像也是你的梦想呢,可现在的你,在哪里呢?
B.
夏阳出现的时候,我正在高三的重要关头苦苦挣扎。我的心情随着成绩的高低起起伏伏,那段时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在乎成功失败的人。
一次难得休息的体育课上,我和好友姗姗沿着操场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这时遇到了白冬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孩。看样子应该是他关系不错的朋友。
白冬晨是我的初中同学,上了高中以后联系渐渐少了,但体育课上偶遇后,他还是开开心心跟我打招呼,一会儿他这个出了名的话痨就拉着我和姗姗坐在操场边的板凳上说:“徐音染真是好久没跟你聊天了,今天好好聊聊啊!”他身边的男孩一直默默站在他的身边,认认真真听我们讲那些无聊的往事。我一边应付着白冬晨连珠炮似的提问,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身边寡言帅气的男孩。
后来经过姗姗的多方打听,才知道那个男孩是白冬晨的死党,叫夏阳。原来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理综成绩差三分就满分的天才夏阳。高中三年,夏阳这个名字在耳边来来回回不下百遍,到高三快毕业的关头,才知道原来夏阳是这样高大挺拔,寡言温和的人。在那样的年纪里,每个女生都幻想自己有一个成绩优秀,长相帅气的男朋友吧。我也不例外。所以喜欢夏阳就变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渐渐下意识的增加了和白冬晨的联系,因为我知道有白冬晨的地方一定有夏阳,他们是那种好到连老婆都可以分的死党关系。慢慢的,和夏阳有了一点点交集,我们变成了偶然碰面会点头问好的朋友。他的一个点头,一次微笑,就让我可以趴在桌上闷头笑一节课。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徐音染喜欢夏阳,每次和他见面身边都有大批大批起哄的同学。但我依然努力再努力地掩饰,尽可能自然地和他说话。年少的暗恋真的又傻又笨,一个眼神就可以出卖的小情感自己还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
我想撑过高考一切都会好起来。到那时候,没有成绩的压力,没有世俗的眼光,我一定要告诉夏阳这几个月来对他的感觉。可撑过高考,填完志愿,还是一直没有开口。明明知道他的志愿表里没有一所学校和我的第一志愿在同一个城市,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出现奇迹。最后,录取结果出炉,我暗暗舒了口气,因为我和他即将开始新生活的两座城市隔得并不算太遥远。我甚至偷偷查了两个城市之间的火车时刻表,两个小时就到的距离,真的一点都不远。
我们还是那样不远不近的关系。偶尔在网上聊天说说自己的近况。有一次说起喜欢的明星,我说这辈子一定要现场听一次五月天唱歌,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梦想吧。他说:“这也是我的梦想啊,呵呵。真的好喜欢五月天呢。”接下来就是一片沉默,好想假装轻松地对他说:“嘿,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呀!”可还是没有开口。就这样一次次地沉默中,我和他联系越来越少。到了大二,几乎失去了仅有的一点联系。倒是白冬晨依然经常有事没事打电话,发短信,聊天。
白冬晨和夏阳不一样,他可以不要脸地要我织围巾给他,回家的时候带特产给他,俨然一副黄世仁的样子,尽情压榨我这个另有图谋的“喜儿”。很多关于夏阳的消息都是从白冬晨那里得来的,譬如哪个女生把夏阳苦苦追了两年,用尽所有办法,夏阳还是不为所动。理由仅仅是:高中不适合谈恋爱。再譬如夏阳到大二还是光棍,原因是他们学校男女比例是7:1。白冬晨说过的话里,只有关于夏阳的这些细枝末节我记得无比清楚,而关于白冬晨,几乎什么也记不得了。
大二的寒假,白冬晨打电话和我东拉西扯,扯了半个小时,他才小心翼翼地转向他想问的话题:“那什么,徐音染,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啊!”我说:“且……你说的话我一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有什么就问吧。”“我问了啊!那个……你是不是……喜欢……夏阳啊?”像按了重播键,我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白冬晨的这句话,一遍又一遍。握着电话不知沉默了多久,白冬晨终于忍不住说:“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没有不想回答啊,我没喜欢过他呢。”抢在他的话尾,我马上毅然决然进行了否定,紧接着又赶紧问:“为什么你这么说啊?”其实是期待他说:“夏阳人家喜欢你哦!”
但等来的回答却是:“我是觉得你有点喜欢他的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咯,我不问了。不过你觉得我怎么样啊?当你男朋友的话。”几秒钟的时间,我的心情从云端跌倒了谷底,白冬晨,为什么连你都察觉到我喜欢夏阳,而他自己却不知道呢?抑或他是知道的,只是装傻而已。
关于白冬晨说的他当我男朋友怎么样的问题我已经习惯性的自动忽略了。匆匆挂掉了电话,一个人傻傻坐在床上,胸腔里像被抽空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躺进被窝,但还是忍不住地打冷战。
徐音染,死心吧,你看,连白目的白冬晨都知道你的小心思了,夏阳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一个失眠的夜晚,我一遍一遍细数与夏阳称得上有点关系的回忆。记得最开始是他主动加我QQ的,问他从哪里知道我的QQ号码,他很坦然的说是白冬晨要他加的。
高考完第一条问候短信是他发的,只有短短两行字:“考得怎么样?听说你们文综挺难的。”
大学军训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告诉我南方的夏天很变态,注意别中暑了的人。但我还是不负众望地在20天军训里中暑两次。大一的寒假在回家的火车上第一个向我抱怨车好挤的人还是他,夏阳。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真是说巧不巧,在KTV门口我和姗姗碰到了夏阳。他还是那么高高瘦瘦,一点没变。我和他擦身而过,他却一点也没有认出我来。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走完不足十米的走廊,一进包间,就瘫倒在沙发上。夏阳,忽略你用尽了我全身所有的力量,可你却没有发现我在你身边走过。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大二第二学期,也就是寒假过后回到学校,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谈了一场恋爱,他陪我看烟火,陪我自习,照顾喝醉后嘴里喊着“夏阳”的我,他可以忍受我的坏脾气,包容我用麻袋都不够容纳的缺点,但我还是不爱他,甚至毕业不到半年就忘了他的名字。
记得毕业前我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安静地看着我说:“音染,其实这两年多时间里虽然我一直在你身边,但我们之间却隔得好远好远,你的心里没有我,是吧?你每回喝醉酒叫的那个名字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吧!人为什么总是要追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呢?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C.
夏阳,阿信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就算这个世界被冰雪染白,我也会在世界的某一处为你倔强的绿着。”
你看,说得多好。你对于我来说,也是这样的存在,我也想为你倔强的绿着,不论于你而言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回住处的路上,看到手机里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音染,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叫你,但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我想独自一人走过不安的青春期,走过缭乱的成长期,在自己真正成熟并且能给你一个坦荡的未来的时候再邀请你进入我的生活。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堂体育课,你的笑脸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美好,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给眼前这个女孩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丰盛的人生。’但是你好像已经走得很远了,听说你要结婚了,现在才说这些话,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想祝你生活快乐,永远幸福。 夏阳。”
冬天的台北冷风习习,看着这条很长很长的短信,我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蹲在马路上嚎啕大哭。哭完以后,才渐渐恢复了意识,又看了一遍夏阳的短信,结婚?我和谁结婚?终于鼓起勇气拨电话给发短信的号码,全然不顾这是国际长途。电话那头很快有人说:“喂?”我调整了好几下呼吸,才开口说:“是夏阳吗?”“……音染?”电话那头的人以十分不确信的语气问我。我已经开始泪流满面,顾不得简单的寒暄,只是自顾自得说:“我没有要结婚,我在台北出差,刚才还去听了跨年演唱会五月天唱歌,我没有要结婚,我一直是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
回到北京,刚从闸口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夏阳,他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可是他的笑脸比玫瑰花还好看。
大二寒假在KTV偶遇后,这是第一次见到夏阳,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头发修剪地很利落,干净纯粹。看到我出现就不顾一切冲上来,这是梦想了好多年的温暖的怀抱。
夏阳,徐音染真的等你等了好久啊。曾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但到现在才明白,所谓的距离,只是自己不知疲倦地胡乱猜想罢了。我要为你倔强的绿着,亲爱的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