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汝之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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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对生命都没有什么概念。说不上期待或者敬畏，也说不上有多珍惜或是重视。在我眼中，生命亦如我的存在般，不去探究由来，不去思索尽头。反正现在的我好好地活着，怎么可能听得进去那些关于生命脆弱渺小的大道理。

自从出生以来家里就没有老人。对，跟身边其他的朋友同事们都不一样，在我的记忆里或者是前半生的整个生命历程里，是没有爷爷奶奶或是外公外婆存在的。他们过早的离世让我自生下来就没有机会体验在爷爷奶奶怀里撒娇无理取闹的特权。当然了，也就没有了因为他们的离开而悲痛难过的经历。

可是以前的我从没有思考过这些。

生命对于没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来说更多的像是一种“自然现象”：自然而然的出生，随着时间迁移不断成长。有太多或大或小的事情困扰着我们，所以我们无暇思考死亡，无法认知死亡与生存的距离其实是那么的相近。

上一秒还疼你爱你的人，在下一秒就有可能离开你，可是除了悲伤和绝望我们一无所措。还没来得及认清死亡真相的我们自然是还没学会如何去珍惜。

父亲用他的突然离世让我正视死亡，让我陷在久久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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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很突然的离开，让我和家人都没有一丝丝的准备。即使近些年来父亲的身体就已不那么康健，但我依旧坚信他还可以活好多好多年，从没想过他会突然离开我们，还是一去永别...

他是我儿时心目中的英雄，这种印象一直延续到今日。遇到生活中有什么挫折打击，或者是家里有什么困难，我总是莫名地笃信他一定能够很好的解决。事实也正是如此，尽管父亲的这一生并不是光芒万丈或者有什么大的荣耀，但对于这个家而言，他就是我们的英雄，是带给我们幸福安稳生活的大功臣。

以前拥有的时候没去细细品味过，等到失去了才开始痛心惋惜。静静地跪在灵堂前，脑海里全是爸爸的身影，往日里那些细碎的琐事，此刻却全都化作记忆汹涌袭来。

小学时爸爸第一次给我开家长会时被老师夸奖，明明有些骄傲但他故意装出一脸平静的样子；初中开始我数学不太好他焦急地让我弟弟给我补课；沉浸在紧张高考中的我总忍不住为他们的一句话而发火，说他们什么都不懂还非要瞎指点...这次我在爸爸为数不多的物品中看到了他拿本子记录下来那时我的每一次模拟考成绩，并且挑选了对应的学校和专业。

我以为他那么粗犷的性格，他能给我的爱也会很粗糙，但是我却忽略了那么多他为我默默做付出的爱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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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却没有为爸爸做过什么。从小就跟母亲更亲近的我总是选择性地疏离父亲，抵触他的关心，怀疑他是不是在内心深处更喜欢弟弟或者只喜欢弟弟。久而久之，我用我的冷漠叛逆在我跟父亲之间拉起了一层厚厚的屏障。他在屏障那头想要给予我爱护和关心，我在另一头盲目的拒绝那珍贵的父爱。

闹得最凶的时候我们会激烈的吵架。其实小时候我是害怕他的，会莫名的忌惮他，怕他扎实的巴掌和责骂。等到我长大了，慢慢就忘了我曾那么敬畏爸爸，我用我在学校学来的大道理反驳他，用那些他不知道的新知识去争赢他。

很多时候我都在心里认定了，爸爸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他能够给予我的关心都不是我所需要的。可是，时至今日我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愚蠢。

每次打电话回去总是拨母亲的手机号，聊很大一会之后问一句“要不要爸爸接电话”。他的少言寡语，我的隐隐疏离……每次跟爸爸的通话都只有几秒中，因为不知道该怎样聊，又该聊些什么，所以总是匆匆把电话传回妈妈手中。

通过妈妈的话语得知爸爸的身体不舒服了，过几天又好多了，但当我跟他直接通话时，他从来不说。父亲的形象以及他一贯的性格决定了他总是不愿意说那些细碎的繁琐于我听，更不会将自己的不舒服与委屈告诉我。

而我，跟个傻子一样也一直觉得父亲肯定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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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我说不清自己到底有多悲伤，像是要逆流成河，但你却无法跟任何人去诉说它。明明有那么那么多的回忆盘旋在脑海里一刻都不肯停歇，但落为文字却显得那么苍白与艰涩……

第一次深刻地知道“泪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种悲伤来得太静悄悄，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满面泪水。

清醒的时候脑海里回想的是父亲在时的一言一行，有时睡得迷糊，梦境中也是父亲的身影和絮絮叨叨的话语。其实就像我前面所说，我跟父亲并没有那么亲昵，年幼时的倔强和羞涩甚至让我没在他怀里撒过娇，也从没细细地诉说我心中的困扰和欣喜......

当他这样突然地离开，留给我的只是太多回忆和遗憾，多到我小小的心脏都有些承载不下。装不下对父亲的怀念，装不下心中满满的愧疚和自责。为什么就不多陪陪他呢...为什么有那么多机会不去对他好呢...那些藏在心里的话，那些踌躇再三也没去做的事，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心里有个声音咆哮着说不要走，嘴里还要大方得体地说希望爸爸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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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诚可贵。当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总有万千可能，当一个人离去，一切都成了永无可能。

不论是愧疚或是遗憾，不管是来不及说的话还是来不及尽的孝，自此再也没有机会了。生命太决绝，不肯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管你是高官显赫还是平民乞丐，在生命面前一律平等毫无特权。

深深地埋藏所有的难过和苦涩，重重地投入生活让一切赶快步入正轨，剩下的交给时间……

该继续的还是得继续，但离去的却永远留下了痕迹。将心中所有的悲痛和遗憾化作动力，让自己变得更有能力，去珍惜身边的人，去填补过去的空缺。我一定不允许自己将同样的遗憾再上演一遍！

这大概也是死亡的另一种意义吧，亲历了，才能更珍惜。

我是汝之尾巴草，一个认真生活的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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