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小颜
01
昨晚是跨年夜,我不用出门便能想象出外面的人声鼎沸、喜庆喧嚣。我自是向往热闹的,可却固执的选择推掉所有邀约,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在这相对寂静中,我想整理好所有的情绪,忘却掉所有的不甘,与2019年来一场充满仪式感的告别。
农历新年,自是辞旧迎新,在爆竹声中与家人欢聚一堂,畅想新一年的美好。可2019年的新年,我虽同样与家人团聚,却心神恍惚,甚至看着热闹的景象,几次三番想要落泪。这样的情绪自是与新年格格不入的,可我知道,我一定不是一个人。肯定也有其他人和我有着同样的悲伤,只是没有我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毕竟在2018年与2019年交接之际,姥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这也就注定了2019年的新年只能是个空壳。在这副空壳里,所有的欢喜都成了一种罪过。
“守孝难叩首,思亲免贺年。”
我的2019年就这样以悲伤定下了基调,也就暗示了在这一年里,我不会过得一帆风顺,甚至会前路坎坷,历尽沧桑。
02
寒假期间,国考成绩公布,我以三分之差无缘面试。可能是姥爷的过世冲淡了我的感官与情绪,我并未觉得遗憾,也未觉得悲伤。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顺理成章起来,我按部就班的复习省考、准备毕业设计,甚至还忙里偷闲的考了驾照。
从学期伊始直至毕业归途,我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似乎内心早已化作一汪深深潭水,即便是投入几颗石子,也只会漾起涟漪,而掀不起任何波澜。可我知道,一切都是假象,我所有的平静,我所有的不在乎,都只是因为已经无力回天了。
复习大抵是单调的,没有战友陪伴的复习更是如此。我执意避开了拥挤的教室和图书馆,来到了相对宽敞的专业实验室。除了我,还有一些同学在这里准备毕设。耳畔是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和议论声,我则心无旁骛的刷着行测,闹中取静亦不过如此。夜幕降临时,我会偶尔抬头看着窗外,玻璃上有我的倒影。我定定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4月初,我把复习用书搬到了毕设老师的实验室,因为我需要借助这里的GPU和虚拟平台。我的毕设题目是基于混合神经网络的图像隐写分析,我所需要做的便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优化Xu的五层CNN模型,力求提升准确率。跑一次数据大概需要消耗1到2天的时间,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便可以抽空做几套行测题。
省考结束后,我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好像生活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好像没什么事情可做,又好像有很多事情可做,只是不知道从何做起。我之前的早起晚睡都是为了省考,如今省考结束了,我没有了早起晚睡的理由,可却保留着早起晚睡的习惯。因为早起晚睡而延长的无限清醒的时间里,我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03
五月六月是很多人的毕业季,别人的毕业季充斥着啤酒、眼泪和不舍,而我的毕业季却只有奔波和迷茫。因为国考补录进面,我报了北京的一个面试班,也因此放弃了事业单位联考、宿舍毕业旅游、学院毕业照、班级毕业照和班级聚餐。都说有舍才有得,可我舍弃了这么多,又得到了什么呢?得到了以综合分0.5之差的落榜吗?还是得到了一场空欢喜和一次无果的期待?
国考补录面试告一段落,我匆匆忙忙的赶完了毕业论文,顺利通过答辩。没多久,选调生笔试成绩公布,我又踏上另一条面试培训之路。这次培训结束后,学位授予仪式和毕业典礼依次举行,我的毕业季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在我还没意识到分别还没开始伤感,在我还没来得及跟所有人好好告别,它就已经不由分说的结束了。
这样也好,省得我生来感性,哭红了双眼。
我们宿舍本是说好了一同去车站一同离开,这样就不至于一人送几人,或是几人送一人,到时候哭得稀里哗啦难以收场。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因为车票问题,我们还是面临了我们最不想看到的一幕。utara是最先走的,我和小黄鸡在后面拎着她的行李,一路无言。在utara即将登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却突然转身抱住了我们,她带着哭腔说:“我好烦啊。”司机难得没有催促,而是半笑着说:“唉,毕业后我和大学室友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开始哭,哭到最后被她们劝着不要哭,可我还是在哭。就这样拥抱着,我可以一直哭。
可我到底在哭什么?
我哭所有的相聚总有离别没有什么是世间永恒;我哭再深厚的情谊都有被时间和距离冲淡的可能性;我哭这场兵荒马乱的毕业季让我不能与所爱之人好好告别。
我最终还是抹着眼泪,和小黄鸡回到了宿舍。
宿舍的桌子和床铺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地上杂乱的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我们都是要走的,只是时间的远近罢了。
我特地买了最早的动车票,没有让室友送别,一个人偷偷的走了。等室友发现时,我已经坐上了去南站的公交车。她们肯定怪我狠心,其实我只是不想用眼泪谢幕我们的友情。我们本应该微笑着挥手告别,并且坚信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如果做不到的话,还是不要送别了。
04
7月到9月,除却体检、政审和填志愿,剩下的便只有等待。等待过于漫长,总会让人萌生出一些突发奇想的念头,比如,我突然很想独自去远方旅游。所幸大学里攒了一笔钱,便临时决定去北京。从决定到出发,前后没超过12个小时。
我是路痴,走路永远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在此之前,我的朋友和家人,都不敢相信我能独自旅游,但我确实做到了,只不过走了不少冤枉路和回头路。我在北京呆了十天,该玩的景点全都玩了一遍。要说有遗憾,那便是因为天气炎热和害怕麻烦,没有穿汉服去故宫游玩。这个小小的遗憾大概会一直存在着,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和必要重游北京了。
国庆结束后,我正式上班。上天在人际方面对我还是多有眷顾的,前两个月在区委组织部借调时,我认识了两个知心小姐妹。乍见之欢,久处不厌,恨不得找个时间义结金兰。12月的前三周我在徐集镇组织办工作,这里的同事也非常热情友好。12月底,我来到了省委党校培训,又认识了一群可爱的小伙伴。
昨天,也就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省委党校为所有培训期间过生日的选调生办了一场集体生日会。我很开心的拿着手机为寿星们录像,还吃到了很美味的黑森林蛋糕。我的2019年以悲伤开启,总算没有以悲伤结局。
05
我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间里,想起不合时宜的事情。比如现在,我突然想到小时候写科幻作文,开头总是写着“2020年”。我有过很多幻想,但现在唯一还记得的便是“能量糖果”。
小时候的我不爱吃饭,就幻想2020年能有一种类似于糖果的食物,吃一颗便可以补充一天甚至几天的能量。再长大些,便觉得小时候的想法有些可笑,吃饭是件多么美好的事,为什么要发明这种糖果呢?直到姥爷被查出食道癌,进食困难,我眼看着他一天天消瘦却又无能为力。那个时候,我很希望能有一种“能量糖果”,可幻想终究只能是幻想。
2019年,我哭过,笑过,失败过,也成功过,仰慕着别人,也同样被人仰慕着。即便举步维艰,也从不停止脚步;即便无人支持,也从不改变初衷。这一路我走得艰难,但在外人看来却是云淡风轻。世人多说我“幸运”,说得久了,连自己也都信了。如果只是因为“幸运”,那么我希望,2020年也可以一直“幸运”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