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不得不实现的梦想

 我有一个不得不实现的梦想。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自己是有梦想的,这种想法的来源已经不可考,可能是那句“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直到很多年后的一天,我和秀秀出去骑车,她从背后揽住我的腰,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沉默了好久,我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最后我只能摇头,秀秀说:“那写一篇你自己能满意的小说呢?”我抿抿嘴,脱口而出:“那只是我必须得完成的一件事情而已。”
 是的,原来我根本没有梦想,我只是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而已。
 2010年10月8日,我离开了学校,只身一人来到长沙。
 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与宿管阿姨进行着斗争,学校规定离校的日期越来越近,阿姨找过我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让我早点搬出去,我望着已经空荡的宿舍,没有和她争辩,只是说我现在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找到了就走。直到阿姨看我的眼神愈来愈不善,言语间也是颇恶。彼时我尚有着恋旧的情怀,生活了几年的地方,哪里是说走就舍得走的。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去,浩乐打过几次电话来,说他还有凯旋在长沙的一家酒店里找到了好的工作,还当上了经理。我很惊讶,经理对我来说是个很了不得的职位,你们一介应届生哪里能做到?李浩乐在电话里神秘的笑,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7号的时候,我约艾玲出来吃了顿饭,就在学校旁边的小饭馆里。我看着对面的艾玲,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卷。她是我在网吧打暑假工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她刚刚高中毕业,在网吧做收银。严斌很喜欢她,不只一次的跟我说要追求她,那气喘如牛两眼放光的样子恨不得吃了人家,我说那你去追吧,小姑娘人挺好的。刚开始艾玲还和他说话,后来不知怎么的交恶起来,严斌再提出晚上送她回家,她只是不允,拉着我的手说:“刘帆,送我回家吧。”艾玲的家离网吧不是很远,三四里左右,路也不是很难走。昏黄的路灯下,我慢慢的陪她压着马路,说你怎么就讨厌他了?她一脸的不耐,想了想才说他人不好。后面便渐渐的熟识起来,她经常在我上晚班的时候来网吧看我,玩的累了便随便找个包厢休息,偶尔来了月事,也是我去买要用的东西,她愈发的亲近我,我也不避嫌,陪她回家的时候也会去揽她的肩膀,她是真的高挑,我揽她的时候,手是向上斜着的。她是真的很瘦,我说:“艾玲,你要多吃饭,零食还是不要吃了。”
 艾玲百无聊赖的用筷子拨弄着面前的水煮鱼,似乎没什么胃口。我掏了掏口袋,笑着对她说:“我钱不多了,只能请你吃这个了。”艾玲笑了笑,收回了筷子,她笑的时候嘴唇轻抿,笑的小心翼翼的,说:“你,要离开这里了?”我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呢?”“不知道。”我缓缓摇头:“宿管催了,可能就这两天吧。”她点点头,闷头吃菜,不再说话。就在我以为她要沉默的时候,她却再次开口:“要走就快些走吧。”我一愣,她说:“我不太会说话,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走,只是穷则思变,改变一下环境,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我怔怔的看着她,我笑着说:“你哪里是不会说话,你是太会说话了。”冲老板招了招手,说:“老板,给我们拿支啤酒吧。”
 吃完饭,我起身买单,老板却说艾玲已经把账结了。艾玲笑着搂过我的脖子,说:“走吧,陪我去逛街,最后一次了。”我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说好。心里想着,走吧,最后一次了。
 那天我们逛遍了大半个湘潭市,去了白石公园,又一起照了大头贴,那东西现在不流行了,那时候却多处可见。举止颇为亲昵。回到了宿舍,我联系了浩乐,说我明天过来吧。浩乐很高兴,说好,你来了我给你接风。收拾东西的时候,艾玲打来电话,说都怪你,今天拍的贴我爸妈看见了。我想到白天的情景,极是尴尬,说那怎么办,要不把它烧了吧。艾玲笑了起来,说傻子,看都看了烧了又有什么用?接着便止住了笑声,艾玲轻轻的说:“我爸说了,你长的还不错。”不待我答话,艾玲抢着说:“明天我就不送你了,前行路远,望君珍重。”
 第二天艾玲果真没有来,我站在马路边上等了许久,拦下了去长沙的客车。
 放下手中的笔,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已经时隔七年。
 七年的时间里,我曾经无数次的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又无数次的放弃重新再来,有时候写到十几万字了,看看不满意,丢了也就丢了。我并不是一个在写作上有天赋的人,将自己写的东西一遍遍的读,觉得写的不好,便很高兴,觉得自己的眼界又宽了几分。也曾努力的在字里行间精雕细琢,追求完美,又觉得这样太着于痕迹,后来干脆老老实实的写,因为我想明白了,我渴求的,只是回忆中的那段过往,任何的虚假都只会让那段往事、那些记忆中的人扭曲变形,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知道我这一次能不能成功,不知道多少次之后能成功,或者说,我不知道所谓的成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相反的,淤积成了我心中的一种病。我记忆中的大家,如今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或好或不好,但大家都已经忘记。
 我却记得,或者这样说,我也怕跟你们一样忘记了。
 同为湘东部的城市,湘潭离长沙并不远,我到的时候是下午,浩乐来车站接我,看的出来,他很高兴。虽然同一个寝室,我在学校的时候和他关系并不好,我性格郁郁的,他却跳脱的很,又喜欢沾花惹草。只是现在大家在一个城市,以后还会是同事,自然亲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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