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兔子拿到了一条很好看的裤子,可是勉强把腿塞进去后她感觉到那条裤子的每一块布料都在推着她,它们在说:“省省吧,我们不属于你。”
最近兔子学到了新的化妆手法,她看起来变白了,眼睛不那么肿了,嘴唇也不再是显出苍白而是有气色的红润,只有新蹦出来的痘痘和爱出油的皮肤破坏着这一切,它们是两个有本领的怪物,一个破坏她创造出的美,一个缩短她拥有美的时间。
兔子出门不喜欢背双肩包,因为它是个叛逆又顽皮的小孩,它们在兔子的肩膀上玩滑梯,它们的嬉笑让兔子有种无奈的痛。
容貌焦虑、身材焦虑无非都是种身体焦虑,这种焦虑是普遍的吗?兔子想了想还是认为是的,或者说她希望是的,且这种焦虑不能被摧毁和瓦解,只能被压抑和隐藏。
兔子还在想,如果人没有这种被用以区分美丑的躯壳,都是平等的魂魄会怎样,好像行不通,那魂魄呢,魂魄也得有各自不同的形状或是其他的什么,不然何以分辨,索性都不能用眼睛分辨,大家都成了瞎子,就可以把声音当作标志物,可声音也是各不相同的,那让大家都是聋子……兔子突然笑起来,她的假设永远是这样,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笑的假设也需要有个结论,兔子这次的结论是 区别是必然的,人类降生的时候会从上帝的口袋里摸出各种不同的小球,里面是构成身体的各个部件,这里面有好看的小球,有逊色一点的小球,还有已经破碎的小球,冥冥之中这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很少有人摸到的球都是完美的,摸出破碎的球概率则更小,芸芸众生的大多数都是好与坏的均衡。
其实压抑和隐藏得足够好,也就跟摧毁和瓦解没差,不过前提是大家一起压抑和隐藏、一起变得习以为常,让该死的身体焦虑怀疑自己的存在,让它被施行集体冷暴力,那时它就离彻底瓦解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