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感谢二师兄。因为他这一来就分担了我背上的行李。
二师兄这个人总是闲不住。
赶路的时候,他不停地和大师兄斗嘴。从盘古开天地一直说到当今,比如大师兄说太阳先出现的因为太阳代表男人,男人又称先生;而二师兄则认为男人是女人生出来的,所以代表女人的月亮先出现的…
争论没有结果时他们就去找师父裁决,师父总能从佛经中给出答案,并要求他们多读佛经。
没有辩论时,二师兄嘴里也在哼哼哈哈,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干啥。那调调有时象大唐的民谣,有时象西域的帮子,有时象天竺的腰鼓。
吃饭时,二师兄总抱怨斋饭太少,油水不足,盐分太淡。每当这时,猛吸饭香的我就有想暴发打他的冲动。
他也有安静的时候。
晚饭宿营的间隙他牵着我的缰绳去不远处放牧,他会拿出一个玉镯,痴痴傻傻看半天。然后又喃喃自语好一番,默默收起。
他没有大师兄的火眼金睛,自然看不出我的来历。师父大师兄一定没告诉他我的身份,否则我也看不到这一幕。我当然也不会说出来。因为一个龙子落魄到别人的坐骑实在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我看看他的表情,就很同情那高翠兰。
民间传言:一字曰僧,二字曰和尚,三字曰苦行者,四字曰色中饿鬼。
这好像是讲和尚和娶媳妇的关系
听师父说二师兄是奉观音菩萨的命令在此等候取经人的。他倒好,取经队伍还没有来,先玩起了娶媳妇的游戏。
我们取经队伍这么一来,二师兄就得和他媳妇高翠兰分开。不知道的还说是我们破坏二师兄的婚姻幸福呢!你别说!我在不知道他是观音派来的时候还对他充满同情么!二师兄真着实可恨之极!
比二师兄还可恨的就是佛祖和观音。他们个个法力无边,应该对他们的“取经候选人”有行之有效的监管吧!他们完全可以阻止二师兄干这个傻事,杀草于萌芽。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二师兄把高翠兰给害了。高翠兰痛苦地活着,二师兄也成了那个什么鬼,好色饿鬼。
和尚娶媳妇真乃人鬼殊途啊!
想到这,我对二师兄由那一丝同情外带一丝感激瞬间变成一大片不齿。
我在这儿想啊想,二师兄却跳了起来,大声对我嚷嚷:你这匹死马!还叫什么白龙马?你以为你是龙?那你说说和尚为啥不能娶媳妇?道士咋能娶?
和尚为啥不能娶媳妇?可能与吃有关连吧。吃的东西都是媳妇准备的,哦!我是例外。和尚要吃斋,可能怕媳妇准备的斋饭有荤腥吧。天大地大规矩也大,乱了可不好。得,不娶才好!知道答案我也不告诉你这个色鬼!
二师兄的脸由激动变成茫然,而我想却起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二师兄的前世是天蓬元帅,他管天河,我们则居于西海。勉勉强强我们算是水族同行。
我父王听说我的菜煮得好,就让我款待来访的天蓬元帅。
我就发挥我的特长,给他做了一道莲子烧蘑菇,他吃后嚷嚷要见我这个厨师,还许诺很大代价购买。购买当然没有达成,酒倒是喝了不少。只记得他很好酒,酒量却不咋的…
……
往昔我们有一饭之缘,今日我们份属同门。
都说故人相见,人是物非。
其实我看故人相见,人非物非。
他变成这猪,我变成了马。
我们都是面目全非。
同是天涯沦落人,纵是相识也枉然,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他相认。
回到营地,二师兄又似乎回到了从前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是我不能平静:二师兄先耍流氓然后又明知故犯。耍流氓的结果害了自己。明知故犯则害了别人。
两次行动都是他自己所为,没有别人胁迫。他这个人不值得同情(我已经收回我的同情)。他自己总是把责任推给别人,而看不到自我的缺失。
人就是一面镜子,往往看不见自己,倒喜欢反映别人。这就是很多时候要听听别人的意见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