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来到天台大概是中午11点零几分,还没到11点半默认组内吃饭的时间。
外面天气正好,春光明媚,小刘、鸠杰、根峰三人在办公楼顶层的天台上聊着各自后面的打算。
鸠杰正叼着一根烟,一边依靠在天台高高的栏杆上,一边吞云吐雾,眉头紧缩,表现得心事重重,一脸忧愁。
小刘刚刚过来时,看到了天台不远处一个装着沙石的铁盆,大约半满,上面丢了不少烟蒂,然后看到鸠杰手上的烟。他恍惚间明白了平日里,那些“老烟民”同事抽空呛咽的地点,其中一个就是顶楼天台。他们可真的会选地方,如果天气好,这里的确是一个可以小憩,出来透透气,换一换心情的地方。
“要来一根不?”
鸠杰从上衣右边口袋里,拿出一包半瘪的烟盒和打火机。
一般情况下,小刘不抽烟。平时,他也只在特别无聊和烦闷时,偶尔抽一根茶烟。
不过,此刻他的心情或多或少有一些不爽,比较郁闷,一个上午过去了,是去是留还没一个定数。这种等待过程的焦急,实在是一种煎熬。
眼下小刘没有拒绝,他想通过这根烟,缓解下内心的焦虑情绪。
“行吧,今天郁闷,来一根。”
小刘接过鸠杰递过来的烟和火机,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用嘴叼着,然后右手拿着火机,左手下意识得给火机挡风,毕竟是在天台,风还是有一些的。
火机按了几下,才出火。
小刘猛吸一口,正好把烟头点燃了。
他把烟和火机,顺手递还给了鸠杰。
小刘觉得奇怪,过去抽烟,都会被呛到,以至于聚会上朋友递给他,他常常一根都不能顺利抽完,而现在好像也接受了这种呛喉的感觉。尤其是最近一年,对香烟的味道居然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偶尔会觉得香烟味没那么难闻。难道这是不断遭受社会的“毒打”以后,慢慢接受了吗?
“朴泊,你这一上午楼上楼下的,老周这里进进出出,又到李总那里,真是够折腾啊。怎么说,这么一番谈下来,有什么好结果吗?”根峰在一旁问道。
小刘又吸了一口,把一只脚踩在水泥台阶上,另一手搭在栏杆扶手,抬头看下远处,吐完这口烟,他稍稍苦笑了下,说道:“哎,我还是苟住了的,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昨天说的新合同签约的时间了。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是什么幺蛾子。”
“就是啊,我现在也是苟住的,可是我内心总是非常不安,有点慌啊。”说话的是鸠杰。
刚刚小刘就看到他一直眉头紧锁,不知道在顾虑什么。
“我也有点,虽然我已经想过了后面的退路,最近我也在看外面的机会,但是的确没有很好的机会,上半年大环境行情确实被这该死的疫情搞垮了。”根峰在旁边,看着和鸠杰一样,道出了自己内心的不安。
小刘不明白他俩不安的情绪为何会那么明显,他觉得虽然上午的谈话没有得到最后的结论,但是他已经拒绝了李总开的稍许让他心动的薪酬。而这个时候如果他掉头去主动找李总去谈,他觉得没什么必要。小刘内心最优的选择是留在现公司,目前他没看到这个选择已经失败,到可以放弃的地步,相反他只要不和新公司签约,他依然维持着现公司的合同,他还是当前公司合同期内的员工。所以在小刘的内心,他现在对自己想要的更加清晰和坚定,没有什么其他不利的情况,迫使他要退缩或者放弃初衷。
难道他们两个是没有看清楚新平台独立出去后,面临的一些挑战吗?小刘内心在揣测是不是这个原因。于是小刘想把他对新平台的一些看法说给这两位“战友”听,希望他俩能结合自己的情况再做分析,最终坚定不移的苟住。
“你们好好想一想,出去新公司,是去享福的吗?我是这么想的:出去新平台,老板们都是去创业的,所以他们也是去吃苦的,那怎么可能员工跟着享福呢?肯定是也要一起吃苦的啊。”
根峰、鸠杰听完,默不作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示意小刘再继续往下说。
“然后,我不想去新平台,想要留下来,除了出于自我的职业履历的考虑,不想跳槽太过频繁外,妥妥地还有其他原因啊,这是综合考虑后做出的选择。其中有一点,我觉得自己看得比较清晰,那就至今我还没有看到新公司摆在明面上的项目!这一条我觉得非常得致命。对于初创团队来说,没有实际的项目是相当棘手的。虽然我不否定新公司出去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能够拿到一些项目。可是对于一个初创公司,又能拿到什么样优质的项目呢?是有很强的客户关系?还是说有强大的市场关系?或者又是运气好到爆?”
小刘一下子说了好多,中间手上的烟都已经到底了。他随手把烟蒂扔进了不远处的铁盆里,然后边说,边比划给他俩听。
“然后再说说现在公司,虽然在当前这个领域,项目的推进也非常困难,做出来的成绩说实话,也是差强人意,但是公司大啊,能够承受一定程度的项目亏损。换做是新平台,我觉得这里面的差距是明显的。”
“那当然啊,新公司肯定是不能跟现在公司比较的,差距那不是一点点。”鸠杰听着应和了一句。
“对啊,然后你看今年这突如其来的疫情,影响会更加深远的,我给自己设定的原则是今年不要失业。假如我现在签约了新平台,我真的不敢保证,今年能否一直顺利下去,这是有风险的。你看我们三人都炒股,对于风险的大小,我们可以是做分析的。换个角度想,我们还是现公司的员工,只要我们不愿意去新平台,不签离职申请和新合同,现公司有用到我们的地方,那就可以一直留着做事啊。”
“这个我们也知道,但是有一点比较尴尬,那就是我和鸠杰的合同快满三年了。”根峰在一旁说道。
“哦,这样么,那是到什么时候到期?”小刘好像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上,他与其他两位略有不同。
“之前合同上是到今年二季度结束的,也就是6月份。”鸠杰回忆起他们当时的合同。
估计这两天他也是翻开之前的合同仔细多看了几遍。
小刘忽然心想,领导们真是老谋深算啊,难道拆分这件事情,从3年前就在酝酿了吗?然后现在这一步步走过来,不会都是按部就班的事情吧?他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念一句:卧槽,牛比啊,克拉斯啊。
“那不是到6月份嘛,那还有两个月啊,有什么好怕的。”小刘还是回到当前与根峰他们的谈话,理性地针对合同快到期这个点,做了分析,觉得既然还有两个月到期,那至少这个月,他们完全有理由继续留在公司工作。
“话是这么说了,不过怕到时候不继续签约了啊。”根峰还在纠结。
“这个我觉得现在讨论没有必要,你只有保证你现在留下来,合同不变,才会可能出现后面的事情。然后你过去几年,工作也没有表现很差吧,那为何公司不继续跟你续约呢?或者在过渡的两三个月里,表现好一些咯。”小刘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而且未发生的事情,就不要顾虑太多了,完全没有必要啊。
“我这边是有一些担心的,这不是刚刚笔记本电脑被领导拿去了嘛,然后我之前好像有做过一些事情,不知道有没有违背公司的信息安全啊。”鸠杰憋了好久,终于说出了他内心的顾虑。
对于鸠杰这个顾虑,小刘突然觉得好像有点无奈,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法子,因为对于信息安全方面,公司一直都是非常重视的。对于违背公司信息安全的一些做法,公司层面还是会根据情节,做一些处理的。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关乎到离职了,还会担心这么多吗?即使过去真的使用笔记本电脑有一些不规范的地方,但是刚刚拿走笔记本电脑是老周啊,他怎么也不会拿他们三人笔记本电脑去做现在公司的信息安全审计啊。小刘觉得鸠杰的这个顾虑,有一些多虑了,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信息安全一直是公司的高压线,小刘都是严格遵守这方面的各项规章制度。
关于小刘、鸠杰、根峰三人笔记本电脑被领导收回去的事情,发生在小刘与李总第二次谈话完之后刚回到工位的时候。
小刘那时刚坐回工位上,结果就看到老周急匆匆地来到办公区域,喊了他们三人的名字,然后让他们三人把笔记本电脑都上交到他那里。
其实为何上交他们三人的笔记本电脑,小刘稍微琢磨了下,也就清楚了。
首先现在他们三人都有笔记本电脑,而关于新团队未来的一些产品规划和文档,不少核心资料都在三人的笔记本电脑里。既然现在过了新合同签约截止时间,这三个人还没有签订去新公司的合同,那就不是他们一伙人,那新公司的内部保密文档资料就可以跟这三个人说拜拜了。
其次,新平台给研发侧员工都分配了台式机,优先是以台式机的方式工作,对笔记本电脑的分配以后会比较严格。所以从这个角度去说,老周来收他们三人的笔记本电脑,也有一些道理。何况他们三人现在还不确定去不去新平台,属于重点关注对象,那么先约束他们一些行动,也正常。
另外,新平台团队现在要千方百计保护好自己孵化的新产品规划和资料才对,怎么可能拿着装满这些资料的笔记本电脑送去给现公司IT进行信息安全审计呢。所以小刘压根儿就不会想到,老周没收了他们的笔记本电脑,会去做现在公司信息安全审计相关的事情,这逻辑稍微一捋,就能明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
只是小刘对突然没收他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有一些意外,难道挂在他员工个人名下的资产,现在不属于公司的,而是新公司的吗?其实他后来仔细想想,觉得当时自己是有理由拒绝上交笔记本电脑,只是当时突然发生,让他有一些措手不及。
对于没收笔记本电脑,小刘觉得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小刘觉得过去的产品规划也好、文档资料,很多都是出自他手,是他一字一句敲出来,一笔一划画出来的,所有的想法与内容,都在他的脑子里。现在没有了笔记本电脑,不过是没有了已经输出的直接成果资料罢了。有一句话说得好: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重头再来。
尤其是这两年,随着工作年限的积累,小刘更加注重自己脑子里的思考和沉淀。他有时候觉得过去离职,暗戳戳备份一大堆没用的资料,是一件不那么聪明的事情。做产品越久,他越感觉到,真正内部有价值的资料,非核心员工离职的话,也是很难拿走的,而且即使核心员工拿走了也可能面临被发现然后付出惨痛代价的局面。而通常在平时工作里唾手可得的资料文档,基本上都是泛泛而谈或者是可公开的,各类厂商大同小异,仅有部分浅显的参考价值,真的落到实际的产品设计和细化时,并没有非常大的帮助。
对于这点感悟,也应征了一句话:二十一世纪最值钱的是人才。不管是这些文档资料,还是最终的系统应用,都是人思考和行动的结果。可能你掌握了竞争对手的相关文档资料,但是可能你最后整出来的东西,就是跟对手有那么一些差距。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但是又敏感的因素,那就是你的团队成员水平是否真的达到了对应的层次。在提升团队在某些方面水平比较有效的途径是去招聘相关专门人才,然后尝试着快速建立起团队在这些方面的能力梯队。
在这里,希望各位能够在这个竞争更加激烈的社会,发现自己的长处,并挖掘和激发自己的潜能,早日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才。
回到三人在天台的对话。
“没事的啦,我觉得现在对你的笔记本电脑做信息安全检查也不大可能啊。”小刘希望鸠杰不要往这些不是非常重要的方面纠结。
“但是我还是怕啊。”
“额,这,那我也不太了解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插U盘拷贝资料?”
“那没有。就是之前可能用了下百度网盘。”
“百度网盘,下载没事吧,你有上传东西?”
“是啊,好像有,但是那个跟公司相关内容无关啊,是我个人工作之外搞得一些资料。”
“没有包含一些源代码吧?”
“这个没有的,说一些文档记录。”
“那应该没事吧,不过,你这估计有网盘上传记录了,这条是比较敏感的;至于你说你上传的是工作之外的个人文档,那我也不太清楚算不算。你后来有删除没?就是百度网盘上传的文档。”
“删除了的,后来不是查的严嘛,删掉了。”
“那没事的吧。”小刘也不知道说啥,因为他不清楚删除掉了是不是就查不到了,但是他确信,如果真的做信息安全审计,上传网盘动作的日志记录都是可以查到的,但是即使是查到了,也要看上传的内容来确定是否违反了公司规定;然后即使违反了,具体处罚措施也是要看上传文件的重要程度、造成的负面影响程度等。
“哎,不知道啊,总是觉得担心这个事情。”鸠杰被套在了这个点上过不去了。
另外一旁的根峰不知道说啥,也只能跟着小刘一起做适当的安慰。
这时候小刘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的是他们的领导老周。
小刘接了这个电话,那边传来老周略带严厉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在外面啊。”小刘回答到。
“是不是跟鸠杰他们一起?”
那头这个问题问得小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暂时性沉默。
“限你五分钟内回到自己的工位。”
“哦。”
小刘觉得奇怪,老周这是犯什么抽,这么着急,莫非事情是有新的进展?
他挂了电话,跟鸠杰他们说了一句:“回去吧,老周这会满世界找我们呢。”
于是三人故作不在一起,分批次下了楼。为了掩饰得更加真实些,表明他们三人是不在一起的,小刘从电梯侧下去了;鸠杰跟他平时抽烟习惯一样从楼梯侧下去了;根峰比小刘晚一两分钟,先坐到一楼,然后爬楼梯上来。
这三人真的是有点“做贼心虚”啊,其实就算光明正大说刚刚在一起也无所谓,都是要三十岁的几个人了,依然还是那么怂。
等三人都回到工位,老周从办公室里出来,招呼三人到一旁的过道,比较严肃的提醒三人不要在办公时间擅自离开工位,到处乱跑。
小刘自然毫无感觉,因为他觉得平时离开工位半个小时,也没见领导管,这个时候离开十几分钟,就盯得死死的。小刘觉得自己马上跟新团队没什么关联了,其实老周现在就算管,也毫无关系。
“没觉得老周刚刚很严肃啊,这么严肃没见过几次。”三人小群里,另外两个人都这么说。
“严肃很正常啊,现在不针对我们,针对谁啊。”小刘回复道。
“哎,不知道这样真的是好是坏哦?”鸠杰在群里突然回复了这句话。
“继续苟着呗。”小刘不知道说啥,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顾好自己,继续等待了。
小刘回复完,微信三人小群就不在有人说话了,马上要11点半了,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小刘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连外卖都忘记点了。他只好赶紧拿出手机,简单地下了一份黄焖鸡米饭,大约需要半个小时才送到。
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虽说在紧张有序的复工复产,但是天气还是比较阴冷,整个城市还是没有恢复到往年的气象。公司的食堂最近是开了的,只不过在就餐的时候,鼓励单人单桌。有些区域的食堂会在餐桌上,用塑料板十字隔开,以便互不影响,毕竟一人一桌的方式在就餐高峰期,是行不通的。
对于疫情的防范,各家单位企业还是不会松懈。如果因为自家防范措施不到位,造成新冠病情在单位内聚集性爆发,那么第二天立马成为各大网络媒体的头条。这可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是百分百挨批。所以做好防护措施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小刘最近也在担心,如果国外疫情愈演愈烈,而且在北半球的夏天都没有顺利渡过,那么当入秋天气转凉,很可能引起新冠疫情下半年的二次紧张期。看来庚子年真的是多灾多难,风不调雨不顺啊。居安思危的习惯,让小刘更加坚定了自己今年的底线——坚决守住不能失业。
由于还在防范疫情大面积反复的关键期,这段时间,午饭除了偶尔自己回去做饭带到公司,小刘基本上也都是外卖解决,几家店轮着点。过去,小刘是不怎么吃外卖的,会选择其他就餐方式。只是眼下没有比外卖更加合适解决午餐的方式了。
现在点外卖,小刘也是尽量选择评价高,或者一些品牌的餐馆。因为自从外卖业发达起来后,有很多小作坊也跟着起来了。曾经有一次,小刘看到他偶尔去的一家小店居然在门口的下水沟里,舀着泔水上浮起的一层油。小刘当时差点儿把晚饭给吐出来。从此他就很少点外卖,要点也是选择相对正规或者有一些品牌的店铺。
而黄焖鸡米饭,也的确是屌丝、上班族的日常外卖选项之一,口味大众,价格适中,吃嘛嘛香。最近午餐,大家伙点外卖的多,黄焖鸡米饭自然也天天有人点,餐餐有人吃。旁边的蒋鹏,更是连着一周午餐黄焖鸡米饭不换口味,真的是忠实粉丝啊。
今天的外卖速度还是挺快的,这还没有半个小时,外卖小哥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现在都是提倡无接触送货,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所谓的无接触送货,就是公司在园区门口,指定一片区域,放着架子,专门给员工放外卖送的食品。外卖小哥只要将送达的外卖食品,放在指定位置,然后通知点单的人,下来自己拿就好了。
折腾了一上午,小刘早就饿了,飞速地下楼,在一堆外卖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然后回到工位上,暂时忘却所有,享受下美味的午餐。
其他同事,大部分都已经吃完,那几个去食堂的,也三三两两回来了。只是今天没有人再过来和小刘唠嗑几句。
吃完午饭,小刘收拾好外卖包装,先跑到洗手间,把没喝完的汤倒在了坑里,然后让水冲走,再回到位置上,把剩余的包装盒一一装好,外面塑料袋打个结,放到了外卖包装盒垃圾回收的指定区域。
吃完就坐着或者躺下午休,不胖都难啊。等小刘丢完外卖垃圾,回到办公区,已经是众人皆躺皆趴的场景。
他放缓了走路的步调,静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他下意识的让自己站立10分钟,然后再坐下午休。他忽然想起,刚入职这里不久就说要买个躺椅,午休的时候用,结果说了这么久,到今天可能就要离开了,居然还没有买。有些事情,的确错过了那个想要买的点,就永远成为了一个想法。
小刘希望这一个小时左右的午休,能够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他打开手机游戏,准备玩两把乱斗。他已经过了钟爱游戏的年纪,也不再像大学时候那样,经常玩一些游戏,看游戏直播、比赛及视频。这是他手机里唯一保留的游戏了,就是想着无聊又想玩儿游戏的时候,耍两把解解闷儿。
这年头,游戏更像是一种社交方式,而促成这种新型社交方式的,当然是赚得盆满体钵的国内互联网巨头——鹅厂(腾讯)。这个领域让马老师的阿里馋了多少年。都说阿里也要进军游戏业,但始终是风声大雨点小,没出什么爆款。当然经典的一些游戏,还是得看日本。希望国内相关人士,能够虚心好学,潜心创作,开发出更多原创性的游戏,作为中国新时代的一种文化输出到世界各地。
玩了两局之后,已经12点半多了,小刘觉得是时候可以结束了。他放下手机看了周围,方圆20米内基本上没有坐立的人。
午间的困意上来了,小刘调了调座椅的高度和靠背斜度,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就在大家伙都在午间休息的时候,办公室里的老周,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还在为这三个不安分的下属而闹心,思索着怎么把他们逐个击破。在他眼里,鸠杰、根峰这两个部下跟着他已经快三年了,照理说这次去新平台,在他俩身上出问题,是不应该的。
他有点烦闷,因为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小刘会来个180度大转弯,起了个不签新合同的头儿,把那两个家伙也搞得不想跟着他一起去新平台了。关键是小刘这小子,还居然是个“刺儿头”,软硬不吃,不知道李总那边下午会怎么处理。
老周想了想,还是觉得可以再努力努力,从这三人中再尽力挽回一些“浪子”。既然小刘这边李总暂时也没有法子说服,那另外两个,作为多年跟随自己的下属,是不是再打一打感情牌,说一说,就可以说通了,没准他俩现在也还在纠结哦。
想到这里,老周立马在微信上私聊了下鸠杰,让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鸠杰收到老周的私信,着实愣了一下,但是他又不敢不去,因为他对午饭前老周批评他们三人工作时间擅离岗位的严肃表情还记忆犹新。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一点害怕领导发火的。
鸠杰来到办公室玻璃门,敲了敲门。
“来,坐吧,我们再聊聊。”
只见老周笑脸相迎,招呼着他来坐下,一改刚刚严肃的神态。
“鸠杰啊,你看很多事情,我们上午聊了蛮多。你是我们团队里,早期入职一直坚持到今天的老队员之一,不想着跟团队一起出去,大家再一起做事哦?你现在在我这里,也是研发项目经理这样的角色,平日里都是让你负责一个小团队的。”
“周总,其实我也不是说一定不能跟着新团队出去,只是有一些地方还比较迷糊。”鸠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他因为过分担心信息安全的事情,失掉了一些主心骨,见老周又一次打感情牌,不禁觉得眼前的领导或许能让自己免除这个顾虑。
“哦,什么顾虑,你说,我都可以帮你解一解。”
“一个是收去的笔记本电脑,是不是不会再做IT审计了?是直接属于新平台的资产吗?”
“之前说还要做一次的啊,这不现在都没来做嘛,那基本上这周我们切分完了,这些笔记本电脑也都属于新平台了,现在公司怎么可能还做这些呢。”
鸠杰舒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那像朴泊,想着留在现在公司,闻忠那边也有联系过他,也联系过有我这边,这种情况真的有机会?”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也有一点触及到老周等领导的神经。
“想什么呢,想要留在现公司,是不可能的,我们团队除了那两个点名留下来的,其他人都是不可能有机会留在现在公司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着一起去新平台。这个李总、我都说过了,所以你这边也不要有质疑了。”
老周见鸠杰听了,还将信将疑,又继续说道:“像朴泊的想法,是不可能发生的。我已经打电话给闻忠了,让他们不要再做无用的折腾了。这些做太多都是徒劳。公司高层之间都是有签订协议的,约定好的。”
“还有啊,别说朴泊了,就算是闻忠,我们也觉得可惜,没有跟我们一起去新平台。搞不好过段时间,等两边都平稳了,缓和了,我们还打算把闻忠重新捞回来。我这么说,你现在够清楚了吧。所以朴泊这小子,是想太多。”
“哦,好吧,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鸠杰觉得领导说的也是在理,突然觉得自己跟着小刘一起拒绝签新合同是不是选择错了。
“另外,你和根峰两个人,即使现在最后没签订新合同,不去新平台,留在现在公司。你们俩的劳动合同也马上到期了,到时候现在公司跟你们是否续约都很难说的,搞不好到时候就失业了。今年这个大环境,这个大行情是很差的,这个你要好好考虑下啊。”
老周觉得刚刚那番劝说,似乎奏效了,又继续加码:“然后你跟着我们去新平台,不仅今年不会有失业的风险,而且还会有涨薪。难道你要回研发总部,天天无休止加班吗?我想你也不太想回研发总部吧。到时候新部门,新团队,能不能适应也是个问题,绩效被打C可不好啊。”
领导的话,字字珠玑,让鸠杰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接。他回顾了下跟着老周这些年,自己的确是稳中有进的几年。现在去新平台,也是一次机会,虽说是换了东家,但是团队没有换啊,领导没有换啊,过去该怎么做事,以后还是继续这么做。如果自己最后真的选择留在现公司,那到底是去总部哪个部门呢?是不是去闻忠那边呢?新部门、新团队、新领导这些自己真的能适应得好吗?万一过了几个月,不跟自己续签合同了怎么办?去新平台还能够涨薪,自己对此还是有一些期待的啊。
鸠杰这个点真的是纠结死了。他把头看向办公室的一个角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抉择。不过他还有一个小诉求,说道:“对了,领导,我今年不是想着要结婚嘛,那就大概率想买房。可现在的房价,您也知道,很贵。原来公司是有一定额度的购房无息贷款的,现在要是去了新平台,这个福利也就享受不到了。”
“针对这个福利,不止你一个有这个考虑。之前张总、李总等拉我们开会,也讨论过这一点。刚开始新平台估计不会有这样的隐性福利措施,不过你放心,如果你到时候有买房借款的需求,数额不大的话,你可以找我,我借给你一些,这些都是好说的。”
老周见势又简短地提醒了下他:“如果还念着几年的感情,还想跟着原来的团队一起做事,那就不要犹豫了,像朴泊这样的想法,是死路一条的。”
“那好吧,我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去新平台吧。”
老周心里窃喜,先搞定一个,舒一口气:“真的啊,考虑清楚了。考虑好了,那就去楼上找陈琳,把新合同签订一下吧。放心,待遇不会比现在差的。”
“嗯,好的,我知道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楼上HR那里也可以。”
于是,老周起身,跟还有点恍惚不定的鸠杰,一起去了四楼HR那里,把新合同给签订了。
下来的时候,老周跟他说:“哦,对了,叫一下根峰。”
老周让鸠杰回去叫一下根峰,做好准备“再下一城”。
鸠杰回到自己的位置,还是有点恍惚,没想到一直说苟住的他,刚刚已经妥协去了新平台。他突然觉得有一些对不住朴泊。只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反正现在有个定数就好了。他往桌子上一趴,觉得之前揪着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下了。
过了一分钟,根峰坐在了老周面前。
对于根峰的劝留,老周显得更加游刃有余,除了告诉根峰留在现公司这条路是行不通外,也善意地提醒了他跟现公司合同是否能续约的问题,然后再一次将感情牌打了出了,顺带告诉他去新平台是一定会有涨薪的。
而根峰本身就没有一个非常坚定的理由让自己能够坚持苟住不签订新合同。他本来在外面找新机会,可是几个月下来,并没有收到理想的offer。相比而言,这些机会还没有现在去新平台的机会来得诱人。
最后老周说鸠杰已经妥协,跟着一起签订了新合同,要去新平台了。
这一点,让根峰感觉很无力,一面是只有朴泊一个人的自我坚持,另一面是整个大团队都已经过去新平台了,是不是自己也跟着老周去新平台算了,出去还能涨点儿薪资,虽然说以后上班距离是稍微远了一点,但是自己开车也不差这么几公里。哎,感觉苟不住了。
然后老周又带着根峰去了HR那里,完成了新合同的签订。
老周终于大缓一口气,准备在躺椅上休息会儿。中午这短短半个多小时,他赢得了胜利,成功将这三人中的两人劝留了下来。尽管他很想把小刘也一并说服成功,但是既然李总无法劝留下小刘,那他也就作罢,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少了小刘这一名下属,团队其余的都跟着自己出去了,也算是非常不错的平稳切分了,大不了到时候再补招一个小刘对应岗位的新人便是了。
就在根峰签订完新合同的时候,老周给李总发了个消息,告诉他研发这边之前没签订新合同的三个,就剩下小刘一个人了。
李总收到老周这个消息,自然是觉得比较满意,回复上夸赞了老周几句,然后告诉他,小刘这边他自有安排。
李总马上给人力资源部的老大郑老师打了个电话,让他来自己办公室商量下小刘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好。
“老郑啊,没想到朴泊这个小子,还真是执拗得很啊,看来加薪也不能留住他了。”
“嗯,这个当初制定这个切分方案的时候,也是有考虑的。如果刘朴泊这个人,不想去新平台,那就有两种可能:一是外面有更好的机会了,开的价格比上午聊得还要高;二是想继续留在现公司,找好了转去其他部门的后路。”
郑老师是干人力出身的,对事情和人心的分析能力,那也是实打实的高手,最重要的是还能付之行动。
“你说的没错。现在就是我们也知道他已经寻好了第二种退路,就是咬住不承认罢了。”
“李总,那也简单的,到时候我来扮演黑脸,把这个事情处理掉就可以了。你看过会儿让老周再叫朴泊上来您办公室一趟,我跟您一起把这个事情处理掉。”
“可以可以,你看现在研发这边,就差这一个人了,我们还是要尽快稳定军心,不让其他已经转过去的人产生一些动摇的想法啊。”
“是的,我这边也是这样考虑的。”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彼此意会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那行,李总,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儿来你办公室找您。”
郑老师起身,离开了李总的办公室。
时钟指向了1点半了,午休叫醒的铃声也准时响起了。
大家陆续起身收掉躺椅,搓一搓还迷糊的脸庞,有的去打水,有的去厕所,有的打开电脑桌面,开启了下午的忙碌。
小刘也不再趴着,打开同花顺,又瞄一瞄下午的行情,依然继续低迷。
“下午继续苟住啊,同志们。”
小刘兴奋地在三人微信小群里喊了一句,然后继续等待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小刘还不知道,就在午休的一个小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已经悄然改变了他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