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花与母亲”的征文。我在想,母亲像那种花呢?那些娇艳欲滴的玫瑰,清纯可人的百合与她无缘。那些艳丽的月季花,那些傲霜怒放,千姿百态的菊花,也不符合她。
我倒是觉得家乡的花花草草,自家院的梨花,桃花,石榴花,大门前的梧桐花,这些母亲会放在心上。桃花太娇艳,梨花恍若落入凡尘的精灵,只有开得红红火火的石榴花最像母亲。母亲的生日是农历五月份的,那正是石榴花开的季节。
母亲今年六十多岁,走起路来,依然风风火火。脚踏在地上,依然有力。母亲性格开朗,说话声音洪亮。这几年,母亲跟着弟弟在省城,帮着弟弟看孩子。弟弟自己开店,母亲收拾完家里,就去店里帮忙,扫扫地,擦擦座椅。母亲喜欢喝茶,但是喝茶时,她也不闲着,有时做点针线活,有时洗衣裳。
这几年母亲改变了许多,穿着讲究了,人也显得年轻了。不再像以前那么节俭了,经常看电视,看一些新闻和养生的节目。前几天还打电话嘱咐我,春天多吃梨,多喝水。
年龄越大,母亲越看开一些事,已经很少提起从前的事。好像那是久远的事了。
母亲小时候,家里还算富裕。姥爷做生意。那个时候,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农村比较封建,落后。母亲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有妹妹。她只上了半年学。大舅结婚后单过,二舅当上了军官。姐姐也出嫁了,妹妹还在读书。小姨读书到高中。姥姥身体不好。做饭,洗衣,家务活基本都是母亲在做。吃完饭,忙完家务还得去面条厂干活。
父母是媒妁之言。母亲结婚的当年就分家了。母亲以前常常提起,生弟弟那年,大队罚款,父母干了许多基建工,却没有分到一粒粮食。日子很艰难,多亏了姥姥家帮忙。后来土地承包到户,父母都是辛勤能干的人,不怕苦,不怕累,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生活好了,父母商量着盖新房。那是我们村第一个新样式的房子。我记得那段时间父母很忙,很累。但是母亲很开心,脸上带着笑忙里忙外。
新房盖好后,母亲从姥姥家移来一棵小石榴树苗。栽在正屋的左边。春天那棵小树冒出嫩嫩的小叶,在阳光雨露的关照下,在母亲的呵护下,它茁壮的成长。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有一年,邻居二叔结婚,欢快的音乐在空中飘荡。母亲找出一块方正的大红布,盖在石榴树上。我很好奇,母亲说这样石榴就能结果了。果真第二年石榴结果了,虽然不多,我们也很高兴。
石榴花开的时候,正是春花开尽之时,也是农忙麦收时节。那时候,父母在地里忙碌一天,回到家看到满树如火如荼的石榴花,像红色的小喇叭,开得那么热烈,那么绚烂,点燃了一季的繁华,装点了我们的家园。心里由衷的喜悦。
火红的石榴花也预示着我们的生活蒸蒸日上,花开吉祥。这时母亲总会笑着说,等到秋天,一定结许多的石榴。秋天,我的书桌正对着石榴树,夜晚,我抬头望着它,一个个青皮石榴果挂在青翠枝叶间,泛着莹莹的光,像一个个小灯笼。等到果实成熟,母亲摘下来,吩咐我们给左邻右舍送去几个。
剥开一个石榴,里面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石榴籽,饱满圆润,像红色的小珍珠,整齐的罗列着。取出几颗,往嘴里送,味道非常好,甜中带酸,酸甜可口,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会一直留在心里。即使放到冬天,外皮干裂,里满的石榴籽还是那般晶莹圆润。
母亲为人大气,不拘小节,即使与人争执,过后别人有事,母亲照常相助。母亲爱和平辈的人开玩笑,是个幽默的人。父亲是村干部,有时遇到胡搅蛮缠的人,碰到不开心的事,母亲总是用安慰的话劝解,宽慰父亲。母亲爱干静,家里被母亲收拾的窗明几净。每次家里来客人,总是夸赞母亲能干利索。
父亲有一年生病了,家里气氛很压抑,但是母亲没有对我们提过,依然做饭干活,照顾父亲。父亲好了,母亲紧张的心才放下。
一年年的劳碌,一年年的收成。父母为家辛苦劳碌着,盼望着我和弟弟长大。我和弟弟都成大了,母亲也老了,鬓角有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常常忘事,有时爱发脾气,就像一个老小孩,她发火时,我有时故意逗她,她瞬间就笑了。
后来,我和弟弟都成家了,父母很欣慰。我有了女儿,女儿从小到大的棉衣都是母亲缝制的,有一年冬天,农历十月初就下雪了,母亲给女儿做的棉衣不合适,她连夜又做了一件,第二天清早,父亲骑车带着母亲送去。
父亲在时,她依赖父亲,家里外面的事父亲管着。她默默地付出。父亲走后,她变的比以前坚强了,虽然有时悄悄的落泪,可从未在我们面前表露。
母亲老了,一个人在老家我们都不放心,她跟着弟弟,慢慢也习惯了省城的生活。她依然牵挂她的家,每一年的清明,国庆,她都回家看看。她从那棵老的石榴树又移出一棵小苗,栽在院里。去年,小石榴树挂果了。
去年国庆节的时候,女儿跟着母亲回老家,拿回几个石榴。我剥开,尝几粒,酸中带着丝丝的甜,还是那么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不禁想起那满树红火的花。
石榴花代表着成熟,富贵,子孙满堂,兴旺红火。祝愿我的母亲健康长寿,平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