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事》霜花短篇

我无论孤独寂寞,抑或是集世间爱意,无论思念抱憾,或是终成正果。就算背道而驰也愿意携着与你所有,因为相爱就是相爱了。天地偌大只有真正相爱的故事,最令人无法自持。

“我们分手吧。”

从金泰亨嘴里吐出的话让郑号锡为之一愣,他瞪着那双湿漉漉的鹿眼,而开口的人却是看上去心平气和的收拾行李,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妥当的放进箱子,不似平日里纠缠着郑号锡帮忙收拾,分明是一副离开他也无所谓的模样。

郑号锡抿着嘴却又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偏偏嗓子像被扼住似的发不出声音,只是往常一样顺从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没变,变的是时间,他想着。机票是当天,郑号锡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只身一人来到机场几乎是逃跑一样的登机,他想快点离开这里,就好像可以摆脱什么一般。

金泰亨没走,他整理好行李就呆坐在卧室,郑号锡临走前甚至把床单都扯下来统统塞进了洗衣机,房间里空荡荡的,无论谁的都收进了箱子,一半被郑号锡匆匆带走,就连一星半点的气息都被剥夺了。金泰亨突然有些后悔,他们都没变,可是时间好像带走了他们所有的爱意,消磨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了,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讨论彼此的事也没了机会,每每开口都带着别人的名字。

在飞机上一共度过十一个小时五十六分钟,郑号锡没有睡着,他一直睁着眼睛,偏头看着窗外由亮变暗,可再一次天亮,就应该是他和金泰亨的五周年纪念日了。一时间寂寞和落差让郑号锡感觉鼻尖酸酸的,有什么要从体内涌出来似的难受。

郑号锡忽然想到几天前,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可是卧室电脑印出的莹莹蓝光告诉他,金泰亨也没有睡。他回到卧室经过恋人身后,看到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方形字以及横平竖直的表格,工作。

他屈膝蹲在柜子边上翻找换洗的衣服,听见身后的人似乎是伸了个懒腰然后离开了咯吱咯吱直叫唤的转椅,紧接着就被拥进了怀里,耳边是将近五年来最为熟悉的音调与呼吸“哥,我下周没法儿陪你。”郑号锡怔愣了片刻,方才想起下周的今天是二人的五周年纪念日,正巧,朋友的聚会他也不得不去。

他抿着唇瓣,两枚梨涡陷得极深心下又不由得有些遗憾,嘴角向下撇着,看上去有着委屈和不愉快的模样,被歪着头打量爱人的金泰亨看在眼里。高个精瘦的青年双臂将郑号锡扣在怀中,亲昵的用面颊磨蹭对方鬓角。

“我们还长呢,哥。”

是啊,还长呢,郑号锡不自觉的咧开嘴笑着回身攀上年轻人的肩背,抬脸想要获取亲吻和爱抚。金泰亨却突然避开了这样的动作,他看起来有些尴尬和无奈,“哥,我今天有工作。”

郑号锡笑开爱心嘴,上唇的红痣俏皮可爱,他眨了眨眼睛抱着衣服就要踏进浴室,“我们还长呢,泰亨。”金泰亨被这个笑容弄的心跳飞快,明亮的眼睛直直望着关上的浴室门,随即转身扑进床铺打了几个滚,捂着红彤彤的脸颊傻笑。

他们总是这样,失落也好欢欣也好都藏在心里,伤心难过雀跃兴奋都是为了别人。

日子一直在过,那次之后的某天郑号锡总算比金泰亨先到了家,难得的机会,就当提前过周年吧,郑号锡一个人傻笑笑弯了双眼,桌上是他提前两天定做的情侣戒指。郑号锡挽着袖子系着那条粉色围裙做大酱汤。偏偏大酱汤凉了又热,热了又凉,钟表的时针跳过十点,金泰亨也没回来的意思,郑号锡打了近十通电话没有一通被金泰亨接起。

郑号锡感觉自己有点冷,这样的爱情就好像五年时间凉透了的晚餐,没有变质,只是被冷太久了,已经不知道那种令人沉迷的热烈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等到十一点,他一个人安静的吃了一半凉透的大酱汤,然后不哭不笑的收拾桌子把剩下的汤饭放进冰箱。坐在餐桌前捧着戒指盒又呆坐了半个小时,把先前兴冲冲戴上的戒指放回盒子里。紧接着就是房门开锁的声音,他飞快地藏起精致的礼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去开门,进屋是醉醺醺的金泰亨,他好看水亮的双眸都被酒气熏的朦胧。

“哥,你还记得——我那个大学舍友吧?”

郑号锡连忙上去搀扶跌跌撞撞的青年,然后金泰亨提起的那个人也撞进了自己的脑海,他始终没能提起的,金泰亨的初恋。

金泰亨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郑号锡却与之相反,金泰亨校园时期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可他不说不提不温不火,对方还以为恋人对自己的事情知之寥寥。郑号锡好脾气的“嗯”了一声,轻车熟路的替醉醺醺的金泰亨脱外套。

“他回来了。”

郑号锡动作一个猛烈的停顿就好像颤抖了一下,喝多了的金泰亨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大后天…他约我出去…好久不见了…”郑号锡想起大后天是他们的纪念日竟然有些庆幸,金泰亨有约。

“我把公司的事推了见他。”

听者一时语塞大脑被这句话堵的空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也没有勇气让金泰亨重复一遍。他的手止不住颤抖就这样替恋人换了衣服就落荒而逃。

郑号锡此时此刻已经落了地,不知是因为时差还是失恋,他的思考情绪都慢了半拍,或许是因为始终没想到多年的感情因为这个而消磨殆尽。

金泰亨总算是和心心念念的舍友见了面,他也是学舞蹈的,身形纤细和郑号锡相仿,就连笑起来弯着眼睛嘴角上扬的模样都能看到郑号锡的影子,金泰亨突然有些怔愣一时间竟不知道是郑号锡像他,还是他郑号锡。

他迫不及待的想给自己背叛那段感情找一个借口,感情总是要遵循先来后到的,或许当初爱上郑号锡就是因为两人的相像吧,他这么安慰自己,又想把他们如此相似的怪异感受抛到一边。他们俩一起去看了电影,吃了晚餐,说了当初学生时代没有勇气说的话。

好像一切都依赖郑号锡的成全。

金泰亨被这个想法弄的焦躁至极,但其实现在已经和那个人同居两月有余,距离和郑号锡分手也有将近大半年了。

他会从初恋的身上看到郑号锡的影子,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类似愧疚,自责乃至思念都在拖着他,让他没有办法安心的恋爱。金泰亨又开始思考那个问题,究竟是郑号锡像他还是他像郑号锡。

现任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却发现坐着的金泰亨不自主的哼哼了一声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他“泰亨?”金泰亨低垂双眼望向他,心里好像有了答案,他再也睡不着了。

不出金泰亨所料,没有几天初恋就搬离了他和郑号锡的家,两人也就此断了联系,他又不得不投身工作好让自己停止关于郑号锡的思考。

郑号锡的确是像初恋的,但毫无疑问的是金泰亨也的确爱郑号锡,或许一开始爱上他就是因为两人的相似,而后来他把爱意全部转移到了郑号锡身上,之后初恋的回归或许让他始料未及,那个人太像年轻时候的郑号锡了,让金泰亨感受到热烈的,不顾一切的爱情,可是自始至终他还是在爱初恋身上郑号锡的影子啊。

郑号锡此时此刻又会在哪里呢。

金泰亨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郑号锡是怎样度过这几个月的,他揪心挣扎悲伤,在期盼金泰亨回头,可是他谁都没等到。

到了这个时候金泰亨更没有勇气主动联系郑号锡了,他不知道一通电话之后郑号锡是埋怨他,怀恨他亦或是不再在意他。他不敢确认郑号锡的近况如何,有没有恋爱,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想他。

两个人浪费了那么久,又耗了那么久,原本因为消磨而即将散去的爱情好像更加让人拿捏不住了。

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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