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芷希
一
坐我隔壁的奶奶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
一头银白的,卷卷的,细致的头发,满布皱纹的脸很白,我猜她可能70岁了,走路一步一顿的。手指纤细修长,无名指上一个没有花纹繁饰的戒指,指甲饱满,剪得短短的。穿了一双我很喜欢的小皮鞋。
我完全能想象出几十年前踩着高跟,画着精致妆容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爷爷年纪大一些,坐下起身都需要搀扶,也是满头银发了,蓝白线条的衬衫搭灰白的马甲毛衣,标配的文艺老头样。
二
10个小时的动车,我都觉得自己要挂了,他们年纪那么大了,更是累。每到一个站,爷爷都想下去吹吹风,透透气。
奶奶差不多记得每一个站的名字和时间点,然后认真的听广播,如果停的时间太短,她就叮嘱他不要出去了,拍拍他的肩膀。爷爷不是很听得见了,奶奶就一边靠近他说的大声点一边加上各种手势。
一路上,她凑得近近的陪他说话,给他拿吃的,给他倒水。差不多快到的时候,奶奶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写了几行字,我猜她在记录这是第几次和爷爷旅行吧。
超喜欢这种爱情,有个人陪你慢慢变老。不在乎你是否能听见,不在乎你牙齿是否掉没了,不在乎你能不能健步如风,几十年了,能陪着你就很好。
三
室友一直在给我安利一个电影,她们都看好几遍了。想着没国内流量,我在学校就下好了。
《恋恋笔记本》,又是烂大街的爱情故事,富家女和穷小子相爱,父母反对,强行阻挠,分开后女孩找到了另一个门当户对父母满意的完美女婿。
一般的故事可能就结局了,又俗又烂,骗你几滴眼泪也就结束了。然后你就得出结论,门当户对才是真理,爱情都是狗屁。
可偏偏这个故事没有,女主艾丽后来遇到的完美男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真真的爱情,只不过那个人恰好与她门当户对罢了。
她整天开心得不得了,彼此相爱,父母支持,不能再好了吧。直到结婚前夕,她试婚纱的时候偶然在报纸上看到,初恋男友诺亚实现诺言改造好了那栋破房子,和他们约定的模样无差。
她犹豫了,回忆扑面而来,她爱这个未婚夫没错,可要说忘了初恋的种种也是骗人的。
四
初恋最美也最可怕,延续不下去也忘不了,一辈子都会有那么个人让你魂牵梦绕,午夜梦回,你笑了哭了说了梦话,对象却不是躺你旁边的人。
不过这都没关系,有的人就是用来怀恋的,而有的故事注定遗憾。
她带着戒指回到那个小镇,可以各种闹别扭,各种不承认还爱,可面对那个人始终没办法。他们愉快的度过几天,解开了令他们分开的矛盾。
生活从来不缺选择,向左向右都会不舍,未婚夫处处依着她,风趣幽默,举止优雅,最重要的爱她也具备了,他们一起是婚姻最好的样子。初恋诺亚经常和她吵吵闹闹,可转眼就会和好,他记得她的梦想爱好,陪她闹陪她笑,不在乎明天和未来,他们一起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最后她选择了爱情,和诺亚有了3个孩子。满头银发的艾丽患了老年痴呆症,忘了诺亚和孩子们也忘了他们的爱情。
她用一个笔记本写下了他们的故事,诺亚给她念,每次故事结束,她都能记起他几分钟,然后又忘记。周而复始,诺亚一遍又一遍讲述他们的故事,一次又一次唤醒艾丽,最后一次,他们相约一起死去,握着彼此的手,再也不会忘记分开。
五
是呀,烂大街的剧情,俗套的大团圆。可就是会让你忘不了,一边流泪一边感慨。这是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改编而来的,但其实,现实从来都比童话还要童话,但也比悲情小说还要悲情。
每个人都会遇到不止一个爱人,会面临不止一次的无法抉择,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个美好的大结局,更多的时候,终其一生,我们都没能解开那些使我们分开的矛盾,满怀遗憾。哪怕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还是会因为那些遗憾而没能美好如初。
六
在车上我没好意思大声哭,随便抹两把脸就认真坐着发呆了。
奶奶说她85岁了,爷爷88岁,她是天津人,他是上海人,他们去探亲。真好啊,活生生的岁月静好。我没能听听他们的故事,反正有的美好注定不属于你,我相信会是个很棒的故事,不用祝愿,他们会继续很好的。
那就愿看了这篇文的你,能在历经繁华后,有那么点儿岁月静好,不用刻意去忘记什么遗憾什么,认认真真去谈很童话的恋爱,最后找到个能陪你慢慢变老的人,一起躺着回忆你们的爱情,回忆曾经的轰轰烈烈,回忆那些你想忘记而没能忘掉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