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多日,闲读格律,忆念起那位诗词溢彩的尼姑。阿尼年轻入藏支教,因缘聚,而出家,求法足迹从后藏萨迦到卫藏大地。
去年秋清晨,我上殿前,见她立于山谷远观,藏红的法衣于朝阳中投射出修长的身形。
她回头问我:“你怎么理解无常?”
我心中感慨,“一切都在变化,这就是无常。”
她眼中一亮,微微一笑。
沉默半晌,她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见***尊者。”
尊者大名我不曾听闻,她让我百度,但不见任何信息。更重要的是,我无法与她细说我的因缘。吾师领我多年,个中信心,如人饮水,唯自知之。我心忖度,师徒之缘,如若深厚,实是前定。参拜高人,若无法缘,纯属结缘,为与不为,皆可。
我不置可否,内心感谢她一片赤诚。阿尼因自己求法之艰曾对我说:“汉人赴藏求法不易,语言不通,水土高寒,物资缺乏,明师难遇。若非出离坚定,何人愿抛下汉地安逸丰足,远离亲故?”
我认同,也不完全认同。易于不易,很难说。心若准备好了,无论你于何方所,师徒际遇自然生起。心若没有准备好,擦肩而过,视为俗子;即使深交,终亦远离;甚或推开旁门,流转左道。
佛子修行,爱说禅语。修行即修心,此言实不虚。然而心是什么,却千人千解,谁曾细细寻过?
月称菩萨《入中论》中说,我与众生之见不相违,是众生与我有相违。
我,芸芸众生之一,去年此刻,与阿尼立于山巅,看朝阳初升,雀鸟婉啼,大经堂庄严俯览群山。
今年此刻,我在山中,阿尼已经不在。她在他方闭关。
返回蓉城,闲谈无意间,一位僧人给我看一张照片,其中一位红衣老僧,让我视线久久停驻,连续几天仍思念,倍感亲切。但是僧人要回山上,无法引见。
忽然想起,此位似正是阿尼去年曾想引我一见的尊者。
然阿尼严格闭关,音讯中断。
不觉一笑,无常——无常的缘起,无常的心,无常宛如一朵花儿......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刹那的觉受组合,如水晶球中的幻化世界,无比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