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染Julie
胡河清曾赞叹道:
“钱锺书、杨绛伉俪,可说是当代文学中的一双名剑。钱锺书如英气流动之雄剑,常常出匣自鸣,语惊天下;杨绛则如青光含藏之雌剑,大智若愚,不显刀刃。”
也正是他们两人谱写了一段时间多少男女所向往的爱情故事。或许爱情的最高境界就是,“我只见你一面,我便明白,这辈子就是你了。”
其实我们并不是门当户对
杨绛曾在自己的书《听杨绛谈往事》中写道:
“我原是父母生命中的女儿,只为我出嫁了,就成了钱钟书生命中的杨绛。其实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他家是旧式人家,重男轻女。女儿虽宝贝,却不如男儿重要。女儿闺中待字,知书识礼就行。我家是新式人家,男女并重,女儿和男儿一般培养,婚姻自主,职业自主。而钱钟书家呢,他两个弟弟,婚姻都由父亲做主,职业也由父亲选择。”
但就是在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中养成的青年男女,在命运的牵扯下,一见钟情。
钱钟书和杨绛是一见钟情的,这是多少人向往的一种爱情模式。
1932年初,两人在清华园这个地方相遇。杨绛其实本不是清华的学生,但由于种种原因在大四的时候借读清华。仿佛冥冥中,清华园的钱钟书正在召唤着姗姗来迟的她。
3月的一天,她结识了穿着青布大褂,脚穿一双毛布底鞋,戴一副老式眼镜,目光炯炯有神,谈吐机智幽默,满身浸润着儒雅气质的钱钟书。
就是这样的一个钱钟书,入了杨绛的眼,二人相识恨晚。有趣的是刚刚结识的两人,便开始互相解释坊间对于自己另一半的传言,仿佛就像一点儿也不想让对方误会一般。似乎他们早就想到他们后来会结成连理。
之后的书信往来似乎是顺理成章。
有一次,杨绛的回信落在了钱钟书父亲钱基博老先生的手里。钱父好奇心突发,悄悄拆开信件,看完喜不自禁。原来,杨绛在信中说:“现在吾两人快乐无用,须两家父母兄弟皆大欢喜,吾两人之快乐乃彻始彻终不受障碍”,钱父大赞:“此诚聪明人语!”在钱父看来,杨绛思维缜密,办事周到,这对于不谙世事的儿子,是可遇不可求的贤内助。
1935年,两人完婚,牵手走入围城。
我要保留的是你的本真
“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过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从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这是钱钟书对杨绛的评价。
而杨绛确实也当得起这句评价。
杨绛最大的功劳是保住了钱钟书的淘气和那一团痴气。这是钱钟书的最可贵处。他淘气,天真,加上他过人的智慧,成了现在众人心目中博学而有风趣的钱钟书。
钱钟书考取了中英庚款留学奖学金,杨绛毫不犹豫中断清华学业,陪丈夫远赴英法游学。满腹经纶的大才子在生活上却出奇地笨手笨脚,学习之余,杨绛几乎揽下生活里的一切杂事,做饭制衣,翻墙爬窗,无所不能。杨绛在牛津“坐月子”时,钱钟书在家不时闯“祸”。台灯弄坏了,“不要紧”;墨水染了桌布,“不要紧”;颧骨生疔了,“不要紧”——事后确都一一妙手解难,杨绛的“不要紧”伴随了钱钟书的一生。
还有就是杨绛给了丈夫充分的理解和信任。
1942年底,杨绛创作了话剧《称心如意》。在金都大戏院上演后,迅速走红。杨绛的蹿红,使大才子钱钟书坐不住了。一天,他对杨绛说:“我想写一部长篇小说,你支持吗?”杨绛大为高兴,催他赶紧写。杨绛让他减少授课时间,为了节省开支,她还把家里的女佣辞退了,自己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可是杨绛并未抱怨过,她心甘情愿地做灶下婢,只盼着钟书的大作早日问世。看着昔日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如今修炼成任劳任怨的贤内助,钱钟书心里虽有惭愧,但更多的是对爱妻的感激与珍爱。
两年之后,《围城》问世。这部作品的意义已经绝不仅仅是一本书那样简单,更代表着夫妻两人浓厚的情谊。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曾经钱钟书说过一段很是甜蜜的情话:
“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
婚后不久,两人爱情的结晶,他们的女儿钱媛降世。这也是一个聪明伶俐、颇有些才气的女儿。
想来也是,钱钟书与杨绛的女儿怎么也不会太过平庸。这是他们这一生最珍贵的杰作。
他们亲昵地称自己的女儿为阿圆,听起来就煞是可爱。阿圆来了,好像家里陡然间多了两个孩子,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
钱钟书经常带着妻女去饭馆吃饭,有一次,在等待上菜的空挡,钱钟书和阿圆一直在观察其他饭桌上吃客的言谈举止,并且像看戏一样很是着迷。
杨绛奇怪地问:“你们这是干嘛啊?”阿圆说:“观察生活是件很有趣的事,你看那一桌两个人是夫妻,在吵架,那一桌是在宴请亲戚……”杨绛明白了,这父女俩是在看戏呢。
待到吃完饭的时候,有的戏已经下场,有的戏正在上演。这三人在一起,总有无穷的趣味,平淡的生活充满了温情。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这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撕开一条口子,鲜血淋漓。
杨绛在《我们仨》里写道:“1997年早春,阿媛去世。1998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这是多么寂寥的语气,才能在平淡的叙述中说出这个事实。
阿圆去世时,钱钟书已经病入膏肓。身为父亲,没有办法看女儿最后一眼。身为妻子,强忍着丧女的痛苦照顾重病的丈夫。
不久,父女两人相继离世。这世间再也没有“我们仨”了。
杨绛带着丈夫、女儿的愿望,真的长命百岁。可这个中寂寞又有多少人可以体会。
她闭门谢客,余下的生命中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专心的整理丈夫的书稿。
“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