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

精神治疗中心的夜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安静，是的，即使是精神异常的人，也需要休息，甚至他们的作息更更规律，外面正常人反而更喜欢熬夜。

可本该安静的走廊上此刻却传来了急躁不安的脚步声，是“茶客”小跑的声音，很快他找到了他想找的房间，他抬手，敲门，“哐哐哐、框框”这是他们患者内部的敲门暗号，三长两短，听到暗号的病人就知道来人不是医生，会放下戒备心。

“进”

他缓缓推开门，屋内不知哪里在放着音乐，他凝眉听了听，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紧接着一改刚才的急躁，已十分平静，映入眼帘的是百叶窗间隙的月光，和背对着站在百叶窗的庞老师，庞老师背着手，居高临下般的姿态透过缝隙看着窗外，不似在寻找什么，倒像在发呆，病号服和他此刻宁静的气质非常不匹配。

“斯金纳认为”庞老师没有回头，仍望着窗外自顾自的说道“人类的行为产生于人的内在心理状态和心理过程，也就是说人的行为是意识支配的产物。”

说完，略一停顿，沉声道：“黑暗中带着锐利气息的人呐，你是来寻找哲学的真相的吗？”

西辛庄茶客一愣，一直没言语的他此刻终于开口解释：“先生误会了，我不是来与您探讨哲学的，是想问你的武侠记录的完整版。”

“哦？”庞老师疑惑一声，这才缓缓转身，慢条斯理的说：“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

茶客作揖道：“误会误会。”

话音刚落，突然，庞老师身上像过电一般，眼神突然聚焦道：“舞会？舞会开始了？”说完开始手舞足蹈，怪异的舞姿像极了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僵尸舞王，嘴里还不停唱着：“歪比巴卜，如果我是DJ你还爱我吗？”

茶客看到此景吓得一个踉跄，后退一步，看了约莫一刻钟，发现庞老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摇摇头，转身离开，关上门，门里面依然歌声嘹亮，怪异的歌声和巴赫的钢琴曲形成极大的反差，倒像极了这个地方应有的样子。

茶客在走廊上不经意的看到走廊外的活动区此刻深夜竟还有人影闪动，忽上忽下，想来是在做广播体操，本打算就这样回去休息，不料那身影好似向自己招了招手，他定睛一看，果然是在叫自己过去，他撇撇嘴，绕路穿过走廊来到了活动区，叫不上名字的树木在夜晚的风中显得张牙舞爪，树木边正有一个人影在舞动扫帚，原来是胡家庙剑圣，茶客没好气的说：“这么晚还不睡，又发神经啊？”

“你刚才去找庞老师讨论哲学吗？”剑圣摆了摆背上插的扫帚，自顾自的说道：“还是找庞老师要什么武侠记录？”

茶客原本暗淡的眼神突然一亮：“嗯？你倒知道的蛮清楚，本来想找他要完整版，不知说错了什么，他突然开始手舞足蹈。”

“害，那不是很正常嘛。”剑圣撇撇嘴：“不过他很久没发神经了，他有时手舞足蹈到天亮简直神经病！啊对了那个他写的那些我早都看过了，你今天拿的呀是中间的部分，前半部分在我这，后半部分在另一个病人手里。”说着突然压低声音，附耳道：“你知道嘛？咱们院的疯子分为文疯子和武疯子，现在咱们待的南院都是文疯子，北院关的都是武疯子，他们有攻击性，拿后半部分的那家伙本来也是咱们南院的，就是因为看了庞老师的后半部分记录才突然亢奋，我一直没看过后半部分，你有兴趣我带你去找他要啊。”

茶客也是头一次听说文疯子和武疯子，听字面大概也有点理解，忙说道：“这么晚了，后半部分就算了，改日吧，你那前半部分借我看看吧。”

冷飕飕的风此刻让两人不由的竖起衣领来，不多时，剑圣已从住处拿回几张凌乱的手稿，郑重其事的递交给茶客，滑稽的动作像是在传阅圣旨。临走不忘交代：“早点休息啊，熬夜对精神不好。”说完拿起扫帚挽了一个剑花，潇洒离去。

茶客回到住处，又泡了一杯‘凤凰单枞’，看来是不打算睡了，只见他缓缓打开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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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两声弹刀的声音声，刷的刀光闪亮，照亮了此地。

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另一端不知通向哪里，入目所及尽是黑暗。走廊边上用小篆刻着四个字《飞燕回廊》。

刀光又一闪，这次没有弹刀声，而是利刃入骨的清脆和口吐鲜血的呻吟。

被利刃入骨的人从始至终没有看到对方兜帽下的样貌，哐的一声摔倒在地。

戴兜帽斗篷的人身影一闪，朝更深处走去，突然，所有灯光同一时间亮起，漫长的走廊连着诺大的房间，几个人影从灯下显现，向戴兜帽的人拱手道：“一切已准备妥当。”

戴兜帽的人微微点头，抬手示意一起向里走去，闲庭信步般不疾不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七绕八绕之下，途中陆续有人出来阻挡，但都只见刀光闪亮来不及呻吟就倒下，不多时，几人已来到一个古老建筑的大厅，大厅三面带窗，此刻外面无光有月，月光投进来撒在唯一没有开窗的墙上，但屋内更亮，宛如白昼，墙面各种琳琅满目的浮雕，有几处浮雕显然不完整，看来里头应该有暗室，暗室外此刻正站着四个人。

两人在前，两人在后，看似随意的一站，实则是在此时最好的防御姿态，防御除了后背暗室外所有的方位的攻击，后两人与前两人更呈掎角之势，后两人随时冲出去都有前两人做掩护，不至于一开始调整攻击姿态就被发现。

为首其中一人，腰间一柄黑刀，刀刃很窄很长，目测有一米三左右，刀柄刀镡刀穗全部漆黑如墨，和其余三人严肃的表情不同，他此刻一脸微笑道：“月姐，阁主正在闭关，你二半夜带人拜访，何迟有失远迎。”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披肩长发，柔眼似冰，发出桀桀桀的怪笑：“何迟一把刀，涝灞一只鹅，宋忠，张大胆，你们四个这么晚不睡，倒是忠心耿耿啊。”说罢抬手一个进攻的手势，身后三个人影掠向空中，何迟仍旧一脸笑意，双手背后，身旁另一人已不知从何处扔出什么东西，不见其型，只闻其声，‘嗖嗖’两声，只两声，却击落了三个人。

伴随三人身体从空中落地的声音，还有月姐的鼓掌声：“一只鹅呀一只鹅，你就不能让我看看何迟拔刀的样子吗？”

月姐没有回头指指身后还有的很多人，然后缓缓说道“月影阁该更新换代了，你们跟着阁主这么久得到了什么？连五险一金都不给你们交，月影除了阁主外，武功最好的齐一拳张拓昨日已被我借阁主之名调离此地，我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归降，所谓十四五者为，，，诶为，，这个这个”月姐挠了挠头。

“为俊杰！”何迟身后一个壮汉接着月姐的话茬，话音刚起，一刀从何迟背部扎入，从腹部扎出，鲜血飞溅，同一时间另一人一掌拍向一只鹅背部，口吐鲜血，刷的一跃而起，两人已到月姐身侧，两人微微倾身，其中一人道：

“月姐说的有道理！”

“哈哈哈，何迟呀你愧为月影军师，从未负伤，今天却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啧啧啧”月姐咂咂嘴接着说：“一只鹅呀一只鹅你暗杀潜入无所不能，暗器天下无敌又怎样？却不知人心才是最厉害的暗器。”

说罢，笑声绕梁三尺，俨然用忍俊不禁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开心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