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直以来人们对于表达思念之情的东西其实更热衷于红豆,比如自小我们就熟知的王维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最初对于红豆表达相思的认知,再往后大了些,便是温庭筠的“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久而久之我们就形成了一种特定的认知:相思是用红豆来表达的,这正如思家用圆月、离别用杨柳一样成了不变的定律。
然而我对于相思却总爱用枇杷来表达。
一直很喜欢震川先生《项脊轩志》的最后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很久之前写《项脊轩志》的读后感,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时光是一条长河,有波涛的汹涌,有生命的跌宕,亦有人性的泯灭。我们从河中漂流而过,被湮没在岁月的风尘中,可是总有人在这打马而过的时光中刻下深深浅浅的印痕。是谁的辗转反侧却已天涯,又是谁的回眸一笑在红尘倥偬中辜负了流年?再回望时,浮生种种不过徒留一棵枇杷树。震川先生有:“庭有枇杷树已亭亭如盖矣”。这棵枇杷树在岁月中见证了先生与妻子的花前月下,见证了他们的相濡以沫,见证了他们的海角天涯。正如他们的爱情始于喧嚣,归于平静。多年后岁月风尘早已归于一片寂寂,唯有这棵枇杷树仍然亭亭地立在院中,提醒着他们的过往,望穿百年后那江南的烟雨依旧柔软着人心。
一直很羡慕这样的爱情,一屋、一树、一人,便是一辈子。
岁月刻画着年轮,时光记录着维度,我们从岁月中跋涉而过,留下关于生命的痕迹。也许有些人在岁月里转瞬而过,而有些人却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可是啊,即便岁月以刻薄与荒芜相欺,我们也要相信,总有人会陪我们静坐庭前赏花落,笑谈浮生流年,相携百年时光,将这人世间的姹紫嫣红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