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节,蕊蕊回娘家拜年,终于又见到了最铁的发小阿清,但由于时间关系,没能深聊,心中很不爽,就像一道自己非常喜欢吃的菜,刚吃两口,就被人拿走了一样。
过了几天,阿清打电话给蕊蕊,说要过来玩,蕊蕊听后很是高兴,心中想着该如何好好接待她。可后来阿清又说菜档要开张,好几家酒店都打电话要求送菜,见面的事就又黄了,一晃就是半年。
一天,蕊蕊接到阿清的电话,蕊蕊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耳边就传来阿清那无比熟悉的称呼“死家伙,最近忙不忙?明天我到你家来住几天,好好接待啊”。
“好,奴婢一定好好接待娘娘,你说话我绝对闭嘴,你说喝粥,我绝不说吃饭,好不好?“蕊蕊笑哈哈的打趣着。
“这个必需有,要不然,我还不想去呢,哈哈哈。”
这就是蕊蕊心中最爱的好姐妹阿清,那个不到非常场合,都不叫蕊蕊大名的老妹儿。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空了?还有时间来我这住几天了?你知道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吗?都快变成“狼来了”的故事了,我为了迎接娘娘驾临,都瞎准备了多少回了”。蕊蕊又玩笑着说。
“这是本娘娘必需要有的待遇,傻妹,(其实蕊蕊比阿清还大三天,可阿清总是叫蕊蕊傻妹)不多说了,浪费电话费,我们见面再聊吧”。
“好,到了我的地盘,打我电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阿清是蕊蕊从小到大一起玩一起上小学,甚至到外面读书一直睡一床被子的发小。后来读中学时她去了广东某地她姐姐家。但两人一直有通信,(那时候,还没手机没有QQ也没有微信)阿清一放假回家,就一定会去找蕊蕊玩,死拉着要一起睡。
一直以来阿清对蕊蕊的称呼,不是死家伙就是傻妹,一见面就把手搭在蕊蕊的肩上,手指头不是使劲的拉蕊蕊的耳朵就是摸她的头发,还总要抱一下说:“看看长肉了没”。
(2)
第二天中午,阿清到了。这次倒挺爽快的,说来就来了。一起吃过饭后,阿清说:“昨晚没睡好,你去继续去看你的店,我先回你家睡会,你先把我送到你家去。”阿清在蕊蕊面前说话从来不客气。
“行啊,我家其它的不敢说,只要你愿意来,大门打开,随时欢迎你自由出入啊。”蕊蕊笑笑说。
到了家,蕊蕊把钥匙交给阿清,走时说:“好好休息,晚饭时我再回来,如果饿了,自己在冰箱找东西啊。”
晚饭,蕊蕊特意安排在自己家中做着吃。阿清也许是休息好了的原因,她们一边一起准备晚餐,一边闲聊。
阿清说:“你的日子可是越过越滋润啊,住这么大的房子,老公打工创业两不误,让人羡慕、嫉妒、恨哪,说着还不忘拍打蕊蕊的屁股。”
吃完饭,聊天继续。
“别说这些废话,说说你自己,怎么了?”蕊蕊问。
“什么怎么了?我到你家来住几天,你就像警察审问犯人那样提审我呀?是不是还准备严刑逼供呀? 是不是来之前还要我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写上几页书面报告才行呀?”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们在一起睡了这么多年的觉,被你叫了这么多年的死家伙、傻妹,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平时是忙得连我电话都没时间接,还一再强调说没什么紧急事、特大事的话,让我只能在中午吃饭或者晚上吃饭的时间段打电话,我看呀,是我打电话给你要提前预约吧,你不光有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事,要不然,你会舍得你那宝贵时间来我这?快说来听听。”蕊蕊用眼睛死盯着阿清,假装生气。
“傻妹,这女人呀,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呀!你看你,就是成功的一例呀!”
“死家伙,你这什么话呀!能不能不要为了抬高别人就先打压我好不好?我嫁给我老公的时候,是他最穷最落魄的时候好不好,我这是慧眼识珠。还有啊,难道我很差吗?你怎么能这样损你的老姐呀,吃了我亲手做的饭菜,你就不能赞美赞美我,让我的虚荣心也小小的满足一下呀?当年我也是要脸有脸,要腰有腰。”说着蕊蕊顺手扔了个苹果给阿清。
“得了吧,还老姐,你就比我大两天,两天而已。”阿清边说边伸出两个手指加强两天这个数字。
“你说我,高中一毕业就去打工,那时候高中生还是有点点身价的吧,从工厂流水线工人做到你们那时眼红的办公室文员、会计,打工打了近十年,到头来还是在你的支招与支持下,我们夫妻两到广东某地我二姐那租个档卖小菜。天天没日没夜风里来雨里去也就算了,没想着现在连卖个小菜都竞争那么大,生意越来越难做。像送酒店的菜,看着出量大吧,可也没什么利润,那些酒店,仗着量大,要求菜要好,价要底,要不然就不要你送,你不送,大把人争着送,新鲜的小菜可不像你的衣服,卖不出可以放放。这蔬菜你进回来了,不称着菜新鲜时卖出去,一过点,就买不起价了,一过夜什么的,就有的黄,有的坏了,那直接就是亏本呀!”
“我孩子早产,一出生就放保温箱,这一项开支,花去了我们大部分积蓄,以前老人身体好时,老人还能自给自足,现在人老了,都要靠我们养了,生活成本越来越高,压力也越来越大呀。我们到现在,都没敢去想买房子,现在的商品房价格,以我们的收入也没法买得起。你看你,儿女双全,老公又有能力,可我孩子都8岁了,这些年也没避孕,怎么就怀不上呢?去医院检查了,又说没事。这些烦心事,一件接一件的,想起来就没好心情呀,不瞒你说,我们前天又吵架了,心情很不好,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平常那些小事,可这些小事,一堆起来就成了大事。我那个老公,太老实了,什么都事要我去想办法、拿主意,真累人、、、、、”
(3)
这时,阿清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看,不接,按掉。又响,还是不接,按掉。再次响,蕊蕊拿过来看了看。
“是你老公的吧?”
“是的,不要理他。”
“ 怎么能不理人呢,生气归生气,葱和蒜要分开,他一定很担心你,怎么的也要让他知道你在哪吧,知道你是安全的吧,还有孩子呢,那我帮你接了啊。”
“ 你在哪,怎么不接我电话,家中一大堆事,你这一走,你不是给我添事呀!你没事吧……”
“阿清老公,我是阿蕊,你还记得我吧,她在我这里,她很好,你放心,她在我家休息一两天,到时候我会让她回家的,家中的事,暂时就要你多担当了啊……”
“阿清,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只是每个人有时候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看你,经济方面暂时紧一点,但老公孩子在身边,一家人团团圆圆,多好。累了,饭菜有人做,还有人按摩;生病了,什么时候都有人陪在身边端茶送水、嘘寒问暖,这些温暖的生活小细节可是你给我说的啊!你可知道我有多眼红你呢。”
“你看着我好吧,你可知道,当我生病的时候,想吃一餐现成的饭菜,谁给做?是的,可以上馆子呀,可那能一样吗?相提并论吗?当我累的时候,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得了吧,找个沙发靠一靠还差不多;当我晚归,想要有人接一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找谁?有时候幸福不是大富大贵,不是权倾朝野,而是有个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的人陪伴在身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数钱。”
生活就是这样,你得到了这一部分,就会有可能失去另一部分,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天生贵胄。当他怀中抱着砖的时候,就不能抱着你;当他怀中抱着你的时候,他就不能抱着砖。而我们能做的,有条件的话,要么在前线与他并肩作战,比如现在的你;没条件的只能在后面为他稳定大后方,比如现在的我。
“你可能会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甚至是矫情,但你现在过的日子我曾经也经历过,日子一天一天的走到今天,我也越过越明白,生活这种东西不是说你可以先辨别好坏,然后再去选择的,如果谁的生活可以这样简单地进行选择,谁不想选择一种最富有、最高雅、最自由等等这样的生活。每个人都有着许多的身不由己,我们只能坚强的向前走,努力把不如意的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生活,别无他选。虽然在走的过程中会有很多困难与无奈,但只在一直行走在路上,就会一天比一天好。”
"阿清,现在还早,平时你可能都忙得没时间出去玩,我也一样,要么没时间,要么没心情,要么没钱,你呢,难得来我这,都说男女思维不同,活法也不一样,很多女人结婚之后,能联系的朋友就越来越少,能玩得来的就更少了,全都在为家庭作贡献,奋斗终生了。而男人好像没什么大的改变,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反而多了个女人为他们打理家务,然后还有孩子叫他爸爸。”
“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不说这些烦心的事。越说越烦,没完没了,我们都成俩超级怨妇了。我们去唱歌,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今晚,不醉,不归。”
(4)
来到“钻柜”,要了一个小包。要了半打啤酒,一个水果拼盘,和一些小食。
阿清点歌,唱歌。其实阿清唱的歌很好听,特别是粤语歌,这与她在深圳生活了十多年有着很大的关系。
那时候的她,外表和性格都像男孩子,喜欢剪短发,微胖,很大方,几乎没有一般女孩那种小气与小心眼,倒是有种侠女风范,喜欢穿的服装总是牛仔裤和T恤。但她人缘很好,她在哪个地方上班都能认识一帮朋友。
但这样的性格和身材让她在找男朋友方面减分不少。
看着正在唱歌的阿清,蕊蕊想起了从前,那段在深圳的苦涩日子。
那时蕊蕊刚刚中专毕业,一心想到外面去闯一闯,纠缠阿清带她南下深圳。深圳啊!深圳!在蕊蕊的心中,那可是梦一般的城市,那也是阿清一直打工的地方。当时,蕊蕊以为以她的条件与外表,工作会很好找,生活也会很好过。结果到了那,蕊蕊的工作找了一个星期还没一点影子之后,蕊蕊才知道,自以为是的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没办法,为了能在这座美丽而又陌生的城市有地方落脚,有饭吃,蕊蕊只好去工厂做流水线工人。那时候,南下找工作的人真的很多,且蕊蕊的身份证又是临时的,又是生手。好在阿清原来在那个工厂做过事,认识一个组长,当时已经是主管了。
阿清找到那个主管说情,才让蕊蕊进去的。阿清怕蕊蕊不习惯工厂的工作与生活,每个星期都会去看蕊蕊两次。
蕊蕊也真的很不习惯,因为没朋友,伙食差,所以常常跟阿清诉苦,而阿清总是安慰蕊蕊说:“暂时忍着点,做事勤快点,平时多长个心眼,到哪做事都要有经验,等你的正式身份证到了,有了一些工作经验,我们再去找别的好工作。”
可没想到的是,才做了一个月的样子,连工资都没领过一次。(那时,那些工厂都要压一个月的工资作押金。)工厂要调走大部分人去新开的分厂,很远,听说是东莞的一个镇上。如果不去,就以自动离开处理,没有工资领。
蕊蕊也在调走的人员之内,但她不想去。因为这里至少还有阿清,而要搬去的地方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狗都不认识一只。
没办法,蕊蕊只能又厚着脸皮求救于阿清。阿清一边找朋友给她解决住的地方,因为阿清工作的工厂不准外人进出。一边让朋友介绍蕊蕊进大酒店做服务员,借钱给蕊蕊交压金。
在两人都休息的时候,阿清常带蕊蕊去吃喜欢吃的小食,然后东逛西逛,每当那个时候,就是蕊蕊最开心的时候。当蕊蕊被领导骂了,阿清就带蕊蕊去看电影,专看那种搞笑的电影,两人经常笑得互相爬在对方身上。要么就去溜旱冰,这也是她们喜欢的活动,常常玩一次下来,又累又快乐。蕊蕊被客人骂了,心情不美丽时,两人去唱歌,那些时光就是两人情谊的见证。
每当蕊蕊对阿清表示感谢的时候,阿清总说:“你是我完整的带出来的,我得完整的把你带回去;你是我最好的姐们,你难过,我就得陪你,你有事,我就得保护你。”
那个时候蕊蕊对工作的心态极其的不够端正,总觉得自己去做那些小学毕业之人都能做的事,让自己屈才了。
从来没有好好的反省过,为什么别人小学毕业之人能做好的事,自己中专毕业还做不好。
从不想想一个连小事都做不好的人,凭什么去做待遇更高一点的事?
不想想自己一没技术,二没社会经历、三没工作经验,为什么就不能安下心来,先放下自己那点还没能力供养得起的,那些所谓的自负与骄傲,以空杯的心态,好好的从小事做起,从零开始 ?
而蕊蕊这一身的毛病与傲气,阿清看在眼里,教导在嘴里,却也包容在心里。
(5)
在工作慢慢习惯了之后,由于酒店只上8个小时的班,每月还有几天休息。蕊蕊有大把的空闲时间,阿清也知道蕊蕊心中那点小想法——想在办公室做个文员什么的。阿清就提出让蕊蕊去学习办公室常用软件,蕊蕊一边上班一边学习电脑知识。当蕊蕊结束了电脑培训之后,几经周折,终于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办公室文员。
公司很小,员工也只有几十个,但蕊蕊还是很满足,因为自己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想着也就先在小公司学点经验吧。 于是阿清和她工厂的一个同事一起送蕊蕊去报到。
一路上,蕊蕊觉得天是那么的蓝,草是那么的绿,花是那么的红,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那么可爱。
这个公司是做闭路电视安装的,蕊蕊的直接领导也是老板,是个50岁左右的男人。在蕊蕊之前,原来有两个女文员,但在蕊蕊去的第二天她们就辞职走了,然后就只剩下蕊蕊和这个男人。虽然还有几个安装员,但一天也就早晚来公司报个到,而住的地方和办公室是同一个地方。说白了,就是办公、吃住都在一套三房两厅的住房里。下了班蕊蕊还要负责做饭菜,做她和那个男上司的饭菜,吃饭大多数也只有蕊蕊和男上司两人,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安装员来这吃饭。
蕊蕊小心翼翼的上了两天班,第三天,男上司就带蕊蕊去陪客户唱歌,一个劲的让蕊蕊向客人们敬酒,回到家时还借了醉酒一把抱住蕊蕊,一嘴酒气的凑上来,吓得蕊蕊拼了死命把男上司推开,逃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一晚上没敢睡。
第二天一早,蕊蕊就打电话给阿清说了自己的情况,说再也不要在这做了。阿清一听,也马上说不能再做下去,那是什么破公司呀。老板就是一个大色狼嘛,叫蕊蕊立刻、马上、走人。
最后蕊蕊去做了家教工作,还是阿清的朋友介绍的。晚上给一个7岁二年级的小男孩辅导功课。白天兼职做商场营业员。
那时候,要不是有阿清在身旁,一直为蕊蕊解决她所遇到的所有困难,蕊蕊早就打包回家了。
这些苦涩的往事,连同两人深深的姐妹感情一直都记在蕊蕊的心中,从来不需要想起,因为一直就不曾忘记。
后来在老家通过相亲蕊蕊认识了现在的老公,结婚后蕊蕊和老公在深圳罗湖上班。有一次蕊蕊和老公从罗湖去龙华看她,请她吃饭,她还在用教训的口气对蕊蕊老公说:“胖子,你可是大男人,要好好待蕊蕊,不能让她受委屈啊”。
蕊蕊也悄悄对阿清说:“清,你的形像是不是要试着改变一下了,可以试试留长发呀?能再瘦点就更好了。”
过年回家,没想到阿清还真的留了长发,身材苗条了不少,增添了不少女人味。但对她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当初的率直与霸道,但这点蕊蕊不想她改变,因为蕊蕊喜欢。
想起这些往事,不仅仅是这时候,任何时候,蕊蕊的心中都是暖暖的。
人的记忆就是这样,有些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就不记得了。有些刚刚认识的人,转身就忘记了。可有些事,经历了;有些人,遇到了,不管五年,十年,无论多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回过神来,阿清还在唱歌,唱忧伤的情歌。
蕊蕊站起来,走到阿清的身边,把手搭在阿清的肩膀上说:“清,烦心的时候,我们不唱忧伤的歌,更不唱忧伤的情歌。我们要唱开心的歌,我们听听这首《患难见真情》好不好?还有这首《兄弟抱一下》我都感觉倍儿好,特适合我们听,感觉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两人一边听着,一边唱着,一边喝着,管它谁是谁非,任它人事浮沉。正如歌词所说的:人生难免有波浪,要勇敢面对困难,顺境逆境都坦然,有朋友为伴,再平凡都有温……
阿清,今晚,我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