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灯是亮着的!阿静抬头望了望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光,飞奔上楼。
气喘吁吁的推开门,熟悉的菜香味扑鼻而来,她欣喜的喊了几声,安和!继而看到茶几上摆着的几道家常菜,用饭罩罩着,还冒着丝丝热气。她失望地瞟了一眼黑黢黢的卧室,恹恹地坐了下来,桌角贴着的便利贴上安和用红笔写着“宝宝,我去加班了。”她望着渐渐渐凝固的菜,没来由地心慌。
安和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每天凌晨带着一身疲惫回来,触枕就睡,静子早晨去上班时她还没醒,傍晚归家时她已经出去了。虽然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几乎没有了任何交谈的机会。
阿静觉得她们俩的关系,似乎被时间拉扯得越来越稀薄,快要消失了。她胡乱扒了几口半热半冷的饭菜,早早洗澡休息。凌晨,她被一阵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吵醒了。大脑空白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高声嚷嚷的女声像是安和。她触电一般从床上弹起来,拉开窗帘,披头散发的安和正往路边的宝马车里钻,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轻拍她的背,安和慢慢放弃挣扎,伸手环抱住男人的腰,靠着他的肩膀嘤嘤地哭了。
原本轻盈的窗帘此时如重千斤,阿静吃力的拉上,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缓缓隔绝在视线之外。
床铺突然之间变成冰凉的地窖,她裹了两层厚厚的棉被还冻得瑟瑟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呼吸急促就快要窒息的时候,门开了,伴着剧烈的心跳,阿静听见安和像往常一样把高跟鞋放进鞋柜,小心翼翼的关门,换上拖鞋,窸窸窣窣的走进卧室,在午夜冷冷的月光中脱掉衣服,倒头睡在她的身边,背对着她。
阿静转过身去,单手搂住她的脖颈,脸埋在她的蝴蝶骨上,一股洗发水的清香混合着刺鼻的烟味钻进她的鼻腔,阿静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段时间你就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的声音嘶哑颤抖,掩饰不住的悲伤。
安和握住她冰凉的手,把她放到自己的小腹上,说,我怀了他的孩子。
这个被月光侵蚀的深夜,曾经耳鬓厮磨过的卧室,刹那间陷入一片绝望的死寂。
她指尖的肌肉细微而勇猛的跳动着,阿静猛地缩回手,身体退到了床沿边。
安和撑着双手坐了起来,抱着膝盖,泪花在月色的亮光中若隐若现,她哽咽着说,我不敢上来见你,是他鼓励我要面对现实,这个社会那么遭,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要一直维护下去太难了,他不在乎我的过去,他想跟我结婚……阿静,你知道的,我是独生女,我父母身体不好……我不想再走这条路了……
阿静抵着头,静静地听,眼泪流下来她就用手擦掉。
最后安和捧起她泪迹斑斑的脸,擦掉她眼角的泪珠,哭着说,阿静我爱你,但是,对不起。说这句话的时候,夜色已去,晨光微醒。
阿静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衬着她憔悴的脸,难看又可笑。
安和走了,穿着和她身上的同款睡衣,跌跌撞撞的跑下楼,跑进了等她一整晚的男人车里。她早知道,和安和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幸福去得那么快,那么决绝。阿静站在窗边,目送他们载着微黄的晨光扬长而去,她挥挥手,轻轻说,祝我们幸福。
这条路,辗转千遍,都是死胡同,但她还是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是,这条路到底在哪里呢?她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