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记忆.山羊

    农家羊舍的群羊一直低咩,一年四季都不停歇。

    陇东地区多的是山,少的是人,于是农民几乎家家都有养羊,不是三两只,毕竟大多数经济来源于它们,每天一半的时间在田间地头和农作物度过,一半时间带一群羊转遍几座山头。

    农民总是那么朴实,懂得和自己的每一只羊建立感情,也懂得如何交流。若有哪只羊生病,主人肯定会吃不好睡不好,肯定会问问邻居有没有好的方子,或者在赶集的时候去兽医那里询问顺便买点不怎么相信的药,然后试试方子,试试药,然后听天由命,康复固然欢喜,放羊时讲给他人听,病死也只能暗自伤心,且万不可让太多人知晓,免得说自己无能;带着群羊转完山头,应是太阳西下的时候,看着每一只羊圆鼓鼓的肚皮,也是得意,背着手独自走回家的路,累了就席地而坐,大声「阿希~」几声,羊群也会回应「咩~」,此时定可以看见一只只羊有规有矩地跟着头羊寻着熟路走近,农民也应动身继续走,继续重复这些步骤,到了天色渐黑,羊也不留恋蹄下的美味,只是一个劲往家赶,放羊人应该已经回到家中,并打开羊舍的门迎接它们归来,于是关门,转身离开,群羊又开始低咩。

    农民也总是那么朴实,只是把羊当做一颗庄稼,该长叶时定要长叶,该开花时也必须开花,该结果收获时也定不能含糊。大多农家羊舍中的成年羊都是养了好久的,公羊一只,羯羊三两只,母羊若干,羊羔从会吃草开始就朝着换取货币或改善伙食的方向发展,农民只卖快成年的羊羔,价格贵肉质鲜美;一般养了很久的母羊是不会卖给羊贩的,只要能产仔就能继续养,不过是多了半升粮食饲料,若产不了仔,就只好宰了给家人改善伙食,农民坚信,羊生来就是要给人吃肉的。

  暮色渐晚, 群羊依旧低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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