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盯着屏幕,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急救病房床上一个昏迷的二十几岁小伙的身体,脸色黝黑暗淡,双眼紧闭,呼吸困难,后颈脊椎和脖子被支架固定着。两只惨白的脚,和脸色形成了巨大的差异,耷拉着,毫无生气。
另一幕是医院急救病房的门口,靠着大厅柱子席地而坐的男子,脸色灰暗,胡子拉碴,微微垂着头,疲惫而颓累。我抱着折叠床和毛毯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抬起疲惫至极的脸,挤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这一幕让我的心狠狠疼了一下。我借口太晚了,将东西推到他怀里,快步走出了医院。他跟出来送我到路边,看着我跑到了路对面。
今晚8点到12点,我在家和医院之间跑了四趟。
先跑去医院看病人,然后跑回家取折叠床和毛毯,抱着床和毯子又打车到医院,12点的时候打车回到家。
病床上昏迷着的,是我5年未见的大学同学的弟弟。高空作业,保险绳断了,摔下来碎了一节颈椎,另有两节颈椎受伤。情况太过严重,甘肃某市医院不敢收,只好转院西安,目前正在等待病人情况稳定后做手术。
这个我5年未见的同学,是我老大。他们有个三兄弟团,大学之前已经铁兄弟,因为彼此前后上了同一所大学,学了同一个专业。后来收留了我当老四。他是我老大。
他们带我进学生会,带我参加青年志愿者协会,带我在学生会晚宴中跳舞。他们出门爬山吃饭唱K都会顺路叫上我。那时候他们所代表的,就是张扬而又灿烂理直气壮洒满阳光的青春时光,我都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福气有这样的运气。
老大在他们三兄弟中最矮小,远不及老二老三长得高大帅气阳光。然而他用他的人格当了我们所有人的老大。
而跟我关系最好,最照顾我的,正是老大。最喜欢他声音柔下来喊我“老四”或者“丫头”,感觉就像是在宠溺一个小妹妹。去哪里找不到路,只要打电话给他,总会获得最佳人工导航。快考试了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复习的,也是他。平安夜一个一个给大家准备平安果的人,是他。为好兄弟背黑包,摆平麻烦的,也是他。一群人出去吃饭喝酒,偷偷帮我把酒换成白水或饮料的,是他。玩嗨的一群人,吵吵嚷嚷赶去别的地方通宵的时候,悄悄落下直接打车掉头把我送回宿舍的人也是他。
他的形象,一直如兄长一样高大,也如兄长般,强大和无所不能。直至如今,接他电话,一向如汉子般的我,都还习惯性小女生般慵懒和撒娇,这大概是被宠溺的安全感。
家里遇上这样的事,我去医院看他们,他在医院大厅和我说话,一如以前一样很快的将话题引到快乐愉快的事情上,说,什么都不需要,不会有事的,放心。
兀自拿了床和毯子再去医院,看到文头的那一幕。心里很难过,如今你有难,我却能做的并不多。
只有祈祷。
只有祈祷。
只有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