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没有跟爷爷生活在一起,但是逢年过节,都会回老家看爷爷奶奶,跟他们一起过节。
爷爷浓眉大眼,身材高大魁梧。对孩子们和蔼可亲,尤其是孙子辈,迟早看到爷爷都是满脸笑容。
爷爷很有威望,周围四邻家的叔辈,子侄们都喜欢来爷爷家串门闲聊,都喜欢跟爷爷侃大山,听爷爷讲过去的故事。
总记得小时候回老家逢年过节好不热闹,感觉邻居家的叔叔们,哥哥们除了吃饭时间基本都在我家院子里、窑洞里跟爷爷说话,我很喜欢那时候老家的院子。
爷爷在镇上陶瓷厂上班,据说是负责喂养牲口的,应该是几头骡子吧,大概。现在想来那几头骡子是用来驮陶瓷的运输工具,那时候太小没有很多印象,都只是听说。
印象中有一次跟着爷爷去他上班那里,一孔窑洞,感觉里面黑乎乎的。猛一进去好像不太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只是小女孩被一股牲口的粪便味呛得退了出来,再也不想进这孔窑洞里了。想着爷爷每天在这怎么工作?吃饭?还要睡觉值夜班。
爷爷上班很远,在我小时候感觉要走好远好远,每天早上带上点干粮就去上班了,一直要到下午四五点才回来吃饭。
爷爷因为个子高,不小心在窑门上碰伤了头,血流不止,吓得我都要哭了。爷爷却笑着说没事没事,随便的烧了些棉花灰按在伤口上就那样简单包包,爷爷在我印象中坚强勇敢。
他总是给我们讲那年贺龙带着部队从家门前走过,贺龙如何高大威武,还和他握了握手。
爷爷六个儿子两个姑娘,再苦的日子都要求孩子必须读书,在那个吃饭生存都困难的年代,爷爷一个人的工资供养着一家老小的生活,才有了后来爸爸这个大学生。
听妈妈说爷爷家以前也算是地主,自己家雇了很多人烧窑。古镇陈炉,千年不灭的炉火,家家都是靠着瓷器生活的。家里祖上应该也算是个小手工业者吧。
后来说是划分成份,人家要给爷爷订个地主,爷爷嫌难听,硬是要了个工人头衔。从此在陶瓷厂上班照管着那几头牲口了。
有一年小叔结婚,我们都回老家凑热闹。早上睡意朦胧中,就听见爷爷奶奶小声对话,然后就是银元嘎嘣嘎嘣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抬头看着奶奶把一袋子银元倒进了爷爷的口袋里,爷爷用尽一生的精力,养儿育女一辈子辛辛苦苦。
爷爷一辈子含辛茹苦带大八个儿女,儿子们各个都走上了工作岗位,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都有了自己的生活。那个年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记得94年冬天,突然接到家里电话说爷爷病重。冒着大雪一路赶回老家,看到爷爷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我哭着叫着爷爷,他看了看我,应该知道是他的孙女回来看他了。
等着该回来的能回来的每一个亲人,都见了一面,爷爷就这样走完了他平凡而又辛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