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人们广泛赞同这种说法,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中国已存在规模虽小但意义重大的现代工业,但我们不太清楚的是,这些现代工业部门对传统经济有什么影响。罗斯基特别强调说,从城市的发展和日益增加的交易中,可以看出现代工业的需求增长对传统部门潜在的积极影响。
罗斯基基于自己巧妙地从有限数据中萃取的信息,估算出从1913年到1936年,农业,手工业和传统运输业都有较大幅度增长。结合现代小企业迅速增加的情况,他从这一发现中得出结论,这一时期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虽然缓慢,但意义重大。现代企业与传统部门之间关系的复杂性,可以通过一个最重要的产业部门,即棉纺织业的广泛研究来弄清楚。
纺织业有两个主要分支,即纺纱和织布,工厂化生产的增长对纺纱和织布的影响完全不同。工厂纺纱的效率高于手工纺纱的效率,所以,工厂纺纱占领了绝大部分市场。但是,尽管市场总量在增长,家庭纺纱却在急剧下降。专于家庭纺纱的地区的农户,生活更为艰辛。
工厂织布的增加非常迅速,但是布匹价格的下降使市场总量扩大,大到足以容纳手工织布产出的大幅增长。家庭织布是一种成本低廉的采用家纺和机纺生产混纺织物的生产方式,生产的是深受乡村人们欢迎的保暖耐用产品。价格更为低廉的机纺纱线使那些家庭织布专业化地区的生产增长成为可能。
因此,棉纺织工业体现了现代技术影响的复杂性。有些地区得益于新的技术和国内外新的来源。有的行业则由于其产品无法与新产品竞争而受损。农业商业化的增加使得集约型生产得以在没有技术革命的条件下继续进行。中国东部城市的扩大增加了城市用品的地方需求,尤其是对棉花、花生、蔬菜、水果、油菜以及桐油的需求。城郊地区的非农就业也有了更多的机会。
新的农作物品种的引入以及随之普及的商品化,是使乡村收入下降还是增加了呢?很显然,少数地区,尤其是沿海城市或铁路沿线地区都从增加的机会中受益。但多数农民,尤其是内陆地区的农民。还在继续从事几个世纪以来的那种只能维持生计的农业,他们基本感觉不到现代工业的影响。很显然,工业化已经开始起步,而且也为未来的发展打下了基础。但是,这时的工业还没有开始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经济的整体结构。
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这是一个充满活力且为未来发展奠定了基础的社会。这一时期,读书识字的人也有所增加。从1920年后出生的人开始计算,人口的识字率在逐渐而稳步地改善,甚至后来的战争都没能使之发生变化。此外,这一时期的中国很受对外开放的影响,约有10万名中国学生到海外长期学习。留学海外的学生选择日本的最多,也有很多人去了欧美。1936年,在中国居住的外国人达到了37万。这一大的相互交流也带来了相应的技术交流,并创造了一个开放和激发思想和文化的环境。
新成立的大学最后发展成了今天的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和北京大学。上海则成为一个充满活力、五色杂陈的现代文化中心。尽管社会由于政治的和社会的分裂而分化,但似乎也在迅速向前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