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在美国陪女儿读书,所以经常不在国内,结婚18年,他不曾不轨过,直到那一次。
她是一个甲方的女老板,知性、美丽,他对她的印象不错,而且此时,他的公司正在准备上市,这笔单子对他亦十分重要,于是种种,他对她极其殷勤周到,她也对他好感颇深。慢慢地他们聊得越来越投缘,女老板说先生几年前车祸过世了,她承接他的生意,说:很辛苦,也很寂寞。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他受到一封信,信纸上是一个电话号码,以及另外四个类似分机的数字,他打了过去,是饭店,那四个字是房间号码,接电话的是那个甲方的女老板。
后来,他和妻子坦白了,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无法释怀,他们离婚了,家里的财产他一分没要,都给了妻子,让她和女儿好在国外生活,他想弥补,可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和那个女老板也自那次也没有联络过,双方好似都有着某种默契一样。
再后来,他的事业失败了,解散公司,给员工发完最后的工资,还稍稍剩下点钱,还不算走投无路,他这么笑着安慰自己。
他开起了出租车,只跑机场,一是因为在市区容易碰见以前商场上的客户或对手,“熟人不收费,自己倒贴点时间和油钱是不算什么的,可就怕遇到以前的对手,车费两百三,人家给你三百块,再送上一句:不必找啦,留着用!配上一个奇妙的眼神和笑容,那种窝囊感真让人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二是他其实另一个奢望是,就是如果前妻带着孩子们回来看看的话,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和孩子们见上一面。离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只能凭空想象他们现在的样子,美国现在是白天吧,女儿在干什么呢?是在上课还是在野餐,是在欢笑还是在忧伤,真的好想再见一面啊。
可惜命运造化弄人,孩子和前妻没碰上,却遇见了是昔日的恋人。
那天车子才靠近,他就认出她来了。“那熟悉的脸容和身姿……除了发形,她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变。”
上车后,她只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和“麻烦你”之后,就沉默地看着窗外。反而是他一直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车子里的名牌证而被她认出来。不过,她似乎没留意,视线从窗外的风景收回来之后,便拿出电话打。
第一通电话听得出她是打回澳洲的家,听得出丈夫出差去了英国。她轮流跟两个孩子说话,要一个男孩不要为了打球而找借口不去上中文课,还要另一个女孩好好练钢琴,不然表演的时候出糗哭鼻子就来不及了,然后说见到外婆之后会替他们跟她说爱她等等,最后他大概听出是她母亲生病了,因为她说:“我还没到医院,不过妈妈相信外婆一定会很平安。”
打完家里的电话,接着打给她的公司,利落的英文、明确的指令加上自然流露对同事的关心,一如既往。
他们大学时就是恋人,毕业之后他去当兵,而她在外贸公司工作;他退伍后,她把一些客户拉过来,两个人合伙做。三年后,公司从两个人增加到二十几个人,生意大有起色,而他却莫明其妙和一个客户的女儿发生了一夜情……
说莫明其妙其实也不过是借口罢了。他回想着:到现在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了……一来是新的身体总比熟悉的刺激,还有就是……这个客户公司的规模是我的几百倍,我当时也是为了日后的生活而奋斗嘛,有途径当然要利用一下嘛。
最后车子经过XX东路,经过昔日公司的办公楼,两旁的木棉花树正逢花季,灿烂的阳光下格外动人。
后座曾经的恋人人正跟以前公司的某个同事话家常,说A市,说澳洲,说孩子,说女人到了这个年龄阶段的感受,然后说会留着A市一段时间以及相约见面吃饭。
到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他还在躲避,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她收费或者给她打个折,没想到后座的女人忽然出声,微笑地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跟他说:“我都已经告诉你我所有近况,告诉你我现在的心情,告诉你我对一些人的思念……什么都告诉你了,而你……连一声hello都不和我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