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
文∕一笑东方
我在电脑上批阅学生的试卷，忽而看到一则消息，说今晚的月亮最大。我于是走上阳台，伸出头往窗外看了又看，以手机的像素拍不到一个大月亮。我开始怀疑这则消息的假，当然我不是说这则消息是假的，而是想说我儿时见过的月亮，以及少年时见过的月亮都比这个大，不论是东山的月亮，还是午夜的月亮，都比这个大都比这个亮。我记得有一个十五的夜，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家，冷月无声，一路相伴，目之所及，似乎一切清晰可辨。硕大的月亮，浑圆而又皎洁，说不出的大。那晚回家，我没有因为路上无人而恐慌。
后来，也许因为忙。读书时忙于文凭。恋爱时忙于女人，等一切静下来，我再想看那个月亮，她也许已然挂在西山了。别说月亮，望星空的日子都是屈指可数。那么我们诗思从何而来呢？书上，路上，姣好的脸上，还是和朋友侃大山之中的突发灵感，不得而知了，不只是你丢了月亮，还是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难怪，我一直不得闲，于是我怎么能再次看到那么一轮明月呢？但是今晚有最大的月亮，而我却看着不像了。
第一次感受到月亮的美好与安静同在，那是在夏夜。北方夏夜是清凉的，虽然偶尔也会憋闷。起夜的时候，走出屋子，在庭院里看着头顶的一轮凉月，就着斑驳影子随风飘动的槐树叶子，瞬间瞌睡的灵魂醒了，我就那样看了好久，直到爸爸出来喊我，我才缓过神来。我仿佛在那个晚上看到身外之身，月光真的能洗去人的俗情。
第一次在诗歌里认识月亮不是因为李白的名篇，而是王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多好啊，内心闲静了才能听到桂花落地的声音。打那之后，我常常在夜里去听桂花落地的声音，在无人的山头，久久地对着一轮月发呆。于是很多文章就这样写了出来，月亮是中国古典诗人的图腾，今天少有诗人把她作为一个意象去写。最令我感动的是海子，他写道：庄子在水中洗手∕洗完了手, 手掌上一片寂静∕庄子在水中洗身∕身子是一匹布∕那布上粘满了∕水面上漂来漂去的声音∕庄子想混入∕凝望月亮的野兽。后来我写关于庄子的小说，就学着用，开头就写道：月光下，庄子在溪水里洗脚。洗过脚,脚上一片宁静。 恍惚之中，我领略了月光的三昧。
今晚的月亮，我看了又看，再也看不到旧时的月色了。
2020.4.7——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