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心兰决定,在高考结束之前,我们回到同学关系,好好学习好好备考,等到高考结束,我们若初心不减……到时妈妈,还有阿姨,希望您们能祝福我们。”
少年的眼里闪着坚毅,稚气未脱的脸上俨然有了男子的担当气概,仿佛就那么一瞬间,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成长为有气魄的男子汉。
走出办公室,俞思远和两个学生一起送家长到校门口,比起来时的针锋相对,两位妈妈在离去后整个人放轻松不说,还有说有笑的,仿佛办公室里的争吵不曾存在过。
车尾灯消失在视野,俞思远对他们说了句“走吧”,一同朝着教学楼走去。
年少的爱情很纯粹美好,而能做出让步的两个孩子更是难能可贵,小小年纪就知道责任,愿意承担起来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
但也因此,这样的感情相当的脆弱,在温室里受保护的娇花,面对突然来临的危机,该如何面对?又该如何自洽?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不辞而别,消失十年,你会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两个孩子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身后逆光而站的男人。
“抱歉,就当我胡言乱语。”猛然惊醒他荒唐的问题,俞思远干笑着转移话题。
“如果是她的话,我想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她不会不辞而别的。”褚仲元看了眼王心兰说。
王心兰“啧”了声,一脚扫在他小腿肚上,“这话很不中听,哪有人这么说的?这不是变相地咒诅我吗?不过……对我来说也确实是这样,我不会不辞而别,哪怕不喜欢了也不会这么做。”
“你不可以不喜欢我,你只能喜欢我。”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离开,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
俞思远呆呆地站定,望着远去的两抹背影久久无法平静。
褚仲元的话一直环绕在他耳边,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当年丁宁离开的原因他不是没有思考过,可是思考了又能怎样呢?她终归是她,真要离开是不会给任何解释的,毕竟他已经尝到过一次了。
可偏偏高考那次的离开,他自认为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更没有想要跟她分开的任何念头,甚至想过了,哪怕是复读一年,他也要和她一个大学。
发生什么意外吗?他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但若真是这样,等她身体康复也可以联系他,实际却偏偏杳无音讯,就连号码都变成了空号。
俞思远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流淌着自嘲——傻呢,人家就是不要你了,不问缘由的。
人刚进办公室,手机铃音响了起来,打开屏幕见是陌生号码,俞思远想也没想就挂断——估计又是哪个楼盘开盘了打电话推销。
不到一分钟,手机又闹起来了,不过这次对方转战的是微信。
「小子,能耐了,挂班长电话。」
俞思远一愣,听出对方是高中三年的班长周生礼。
「这也不怪你,我换了新手机,号码也换了,还来不及告诉你,」电话那边顿了顿,继续说,「九月十四号母校五十周年校庆,你回去吗?」
几乎是不给俞思远拒绝的几乎,周生礼擅作主张地替他下了决定,「机会难得,这次蛮多人过来的,你人就在上海,离母校又是那么近,怎么着也得抽出时间一起。」
“呃……”俞思远本来还想说那天他课满的。
「你别拒绝,你看我们这些外地的都请假了赶来呢!你怎么可以不过来?这都十年不见了,下一次高中同学聚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比起关系淡漠的大学生活,俞思远高中三年的感情是相当深厚的,当时临近毕业时,班里人就一致决定每五年举办一次同学聚会。
而第一个五年他因为还在疗伤中,又独自去到青海散心并没有参加,一别之后便是第二个五年了。
想来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他也的确该跟高中那帮好友聚一聚,便应承了下来。
「那太好了,啊,话说丁宁也参加,你们……」那头话语停了下来,又懊恼地啧了声,似乎是对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径很无语。
“没事,我会去的。”俞思远面无表情,语气更是淡然,仿佛对方的那些话与他无关。
其实,也真的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