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吃过手抓羊肉没有?我可是吃过一回。不过,我吃的跟少数民族的不一样!
那还是在我几岁的时候,生产还未下到户,还是“集体”的时候。
一天,大约是春夏之交的时候,生产队的大人们都集中在山上薅苞谷。走到学堂坪(地名,实际是荒野),代和叔拿出一大包用粑叶包好的东西,对代银叔说:“我们家的羊吃野猫骚(野猫尿)胀死了,弄出来,她两姊妹(指家里的两个女儿)已经吃够了。我带了一点来,等到收活路的时候你带回去给你哥哥家大女儿和二女儿吃点吧!”于是代银叔(当时才十几岁的小伙子)接过去,在大家的建议下,把羊肉放到一棵小树的枝杈间(离地约有一人高),就随大家到更远的山坡上薅草去了。
我们小人是随大人去坡上玩的。当时我就在旁边看见了。等大人们走后,我就对耍伴罗忠全和罗忠富说“不如我们把它拿下来吃了”。他们赞成。于是我们攀着小树,把它扳弯,取下羊肉,打开,三、四个小人围坐在山间小路上,你一爪,我一爪,用手抓来吃。我们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觉得好吃,边吃边笑。有一个过路的外乡人惊叫道:“哟!你们吃的什么?”说着把头伸过来一瞧,赞叹道:“哦!豆渣粑和羊肉!”(其实没有豆渣粑,只有蒸羊肉)我们开心,且略带“自豪”地笑了。
吃得只剩下一些渣沫了,我们把它包好重新放到那树杈上。
傍晚,社员们收工了。一大拨人从坡上下来。代银叔走到小树旁,取下瘪瘪的一包粑叶,表情一怔,叫道:“怎么是空的?!”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不会是狗吃了的,因为狗够不着,再说,狗吃了不会包好重新放上去。说着,大家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当时只我一个小人在场),但大家都不说出来。代银叔因为年轻气盛,扯着嗓子大骂起来,骂的粗话。于是大家又说起敷衍话来,说“别骂别骂,肯定是狗吃了的”。我也知道了不好意思,一下窜到我保娘(干娘)的背上,缠着她背我,用以掩饰。我保娘一边背着我走,一边压低声音对一班妇联的说:“喷大股羊肉臭!”
……
往事已经遥远,我依然记得我曾吃过--“手抓羊肉”!
2017.2.16.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