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五,武汉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我在这次出其不意的暴雨里出了一场小车祸。
上午八点钟开始的英语课,我开车过来,仍然迟到了十分钟。我拎着早点进教室,边听老师讲课边偷吃东西。没过多久,雷声大作,海狮凶打我的电话,我掐了看微信,说是我停的车挡住了别人车出路。
无奈之下我拿了车钥匙和手机便在课堂众目睽睽下弯腰弓着出去,奔停车的方向而去。
然而雨已纷纷,教学楼旁的枝叶飘摇倾散,天色灰沉,大风骤起,我出了教学楼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结界。
没有带伞,我捂着头狂奔,就三十米的路,裙摆已湿了一半。我看到那个等待中的被拦住出路的司机了,也顾不得致以歉意,便钻入车中倒了几米。看他驶出去,我便熄火停车,向教室奔去。
旁边一个站着观看的宿管大叔冲我喊:哎!你要把车停……雨下得越来越大,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对我停的地方表示不满意。
我只好回头又上了车,鞋已进水,t恤也被淋湿,沉默的两秒,我搞不清他要我怎么样,隔着这么远我也听不见,我一打方向盘,寻思干脆把车开到教学楼下。
怎料楼下已停满了车,继续往前开。
九一二和梅操夹道有一处斜坡,停满了车,但中间有一处空位,应该容得下车身。我开下去准备倒车,路面不平,有凸起的地方,颇为吃力,我倒了两次,在最后踩下油门的那个瞬间,我听到车后的砰然一声响,和车里尖锐的警报声。
我把后面的车撞了。
那凝固的一两秒,我有点想哭,我想停车给海狮凶打电话,叫他过来接我,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仿若即将开始的黑夜,第一次出事故的我紧踩离合,冰冻成一具躯壳。
有车灯闪烁,斜后方又有车过来,要下坡,我不能停在这儿挡路。而且,我得先暂时离开这个地方,解除石化再料理后事。
我顺坡而下,途中却与上坡的一辆车狭路相逢。僵持了一会儿,错不开,我倒了两步,他仍然过不来,于是又继续僵持。那个时候大概才是我崩溃的边缘。惦念着不知怎样的车尾,被我撞的那辆车,还有教室里正上着的课,而外面风雨大作,毫不停歇,这沉闷诡谲的空气吸入我的胸腔,感觉随时会炸裂。
他终于倒了,他一直倒到拐角,我便终于有空隙能小心过去了。
我绕湖一周开上一宿舍楼下停住。下车检查,发现蹭出了一条线。已是万幸。
从车上拿了把伞下来,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的鞋走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裙子下半湿透了。而手机忘在了车里。
下课后我回到车里给海狮凶打电话。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撞到车了。他像是听说小朋友睡着了拍打搅到一样,轻声问:啊?你把别人车撞了啊?
嗯,车屁股上蹭出一条黑线了。
他说,没事没事,没出什么事就好。
…
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转晴了,路过事故现场,那辆被我撞到的小白车已经不在了。
那一天,回想起那个瞬间,心中总是隐隐触动,挫败下的失落和歉疚,惊惶后的宽慰和安抚,交织蹂躏,此消彼长。
晚上我们蹲在车屁股后补蜡,海狮凶用抹布一抹,那道黑线就倏忽不见,他拍拍后挡板,左边有道缝隙接合不如右边紧密,事实证明那一下力道不轻。完后起身看着S.H.I.E.L.D的车贴,自我陶醉地说,啧,毫无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