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风骤,盛夏晚晴天。
夏天总带着浓烈的热情,不管是烈日还是暴雨,都不曾如同春天的妩媚,秋天的疏朗和冬天的沉郁。
连着十几天的炙烤,让整个大地都在折射着蒸汽的光晕,从下而上的煎熬,让每一个在户外活动的人倍感度日如年。但从我心里,我是希望夏天继续热下去。唯有如此,夏天才会绵长,时光才会慢一点,毕竟这个世界什么都变快了,连快乐的时光消逝的也变快了,如果有那么一个漫长的季节冻结了时光,也能稍慰我心,宽解我日渐稀疏的头顶。
小的时候,很期盼夏雨,每次雨后,乡间田坎水漫,总能捕捞大量的鱼虾,那时缺肉吃,能有鱼虾改善伙食当然极好,捕捞过程中的凉爽惬意更是让人充分享受随心所欲的愉悦。据不科学考证,人都有亲水性,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脾性,我觉得确实如此,对于漫过田坎的水,总忍不住赤脚进去放肆一番,不打湿了衣裤,仿佛对不起水族的一场舞蹈。那会儿眼窝子小,一门心思就想着长大成人,一场场夏雨就如同带着时光飞逝坠落满地,溅成了所有对未来的憧憬。当然也会从电视中看到洪涝灾害的报道,可久居天府,少年的跳脱心性自然冲淡了兼济天下的情怀。
夏天不怕旱,就怕涝。在了解了夏讯的恐怖后,对于夏雨体会渐渐不同,但初时夏雨,不过是一个暴脾气的怒吼。家乡的夏雨经常伴随着一个响雷就不可收拾的狂泄,很像蜀人的性格,噼里啪啦,一点就着,同样是来的快,一场倾盆,随后就收云现日,重新蝉鸣起来。在收割水稻的时节,总让我们忙出一身汗,再惊出一身汗。旅居的苏州城就大不一样了,大致会预报个三五次,然后乌云密布,气压降低,时或一阵水润的凉风掠过,才开始淅淅沥沥起来。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似乎也养一方神,蜀中龙王喜食辣椒,所以脾气火爆,兴云布雨一蹴而就?而江南的龙王沾染了十足书卷气,总要先礼后兵,再琵琶半遮面一会儿,才渐次雨落?若果真如此,我倒对这漫天神佛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许亲近,虽然他们可能更需要凡人的敬畏。
雨见歇了,地面积水不多,难得一个凉爽的清晨,却依然为工作桎梏了脚步,不能去体会一下三伏天中的自然凉意。这大概就是矫情的感慨了吧?不过每每在矫情中才能自诩一个读书得自由。云未散去,远处近处的保洁阿姨在清扫着放肆一夜后残留的水痕,额角滴落的汗,混入雨水无迹可寻,慢慢流向窨井,流向地底,不知哪一刻就蒸发成了天上的云。
或许,这些雨水也都是大地晒落的汗,化作天边黑沉的云,我希望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