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族有句古老的说法:“骏马和歌舞是哈萨克的一双翅膀。”有毡房的地方就有歌舞,它为人们打开生命之门,又伴随他们走进坟茔。
阳春三月,临近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南疆却风沙弥漫,在属于“古丽”们最美的日子里,它也能识相地消停一天,没再肆意横行。和谐虽是爱、温暖与希望,但也柔中带刚,才让反面的力量望而却步。
又是一年女神节,在南疆喀什的四十四团第x中学,朵朵“鲜花”瑰丽绽放,妆点了天山南北大地之春,掌声与笑声欢聚一堂。虽无哈萨克族,大家也汇成了一片欢歌曼舞的海洋,好心情随之点亮。
俊波是我母校的小学音乐教师,也是我好朋友,在去年金秋送爽的季节,随着兵团教育局支教工作的继续开展,他义不容辞响应号召前往南疆喀什四十四团第x中学,距今也有半年了。清秀俊逸、多才多艺的他只要舞台上一站,演出准能锦上添花。
和他一起同台搭档主持的一位少数民族美女叫菲娅,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名字,素昧平生,但的确人美音甜。不知她芳龄几何,那水晶般的眸子透着纯善,多情的小嘴能说着诗一般的言语,岁月似乎遗忘了她,她也是浩瀚荒凉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盛放的一朵铿锵玫瑰,当“玫”更高“瑰”。
在繁花盛开的季节,不管哪种花都会随着欢畅婉转的音乐翩跹起舞,无关男女或民汉教师们一同跳起了自娱自乐的“三步舞”,也叫圆舞,类似维也纳的华尔兹交谊舞,只是在中国,人们习惯这么称呼罢了。它以旋转为主,俊波和菲娅两位搭档配合十分默契,挺直、纯熟、轻巧,无不展现人体线条美,彼此透过视觉、触觉和动觉能够完美实现异性、异族之间的情感交流。
“菲娅,真想不到你主持得很棒,舞跳得更棒,真的很厉害呢。”
听了俊波的话,菲娅调皮地眨巴眼睛说:“谢谢你啦,我就不客气地当真咯,我学舞蹈也有多年了。”
“俊波,你曾跟我说你不是新疆本地人,你家在遥远的内地,但你也有很强的新疆舞功底,你来我们学校这么久了,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希望有机会我们还能一起搭档,一起跳舞。”菲娅外表略显纤弱,可灵魂里却藏着一团火,即使春寒料峭,这股马背民族的热情同样暖人心扉。
大约在18世纪的欧洲宫廷,华尔兹交谊舞广泛流行,舞姿流畅,柔和秀美如行云流水,波涛起伏,被誉为“舞中皇后”,距今也有数百多年的历史,在新疆也被增添了些本民族的特色。然而今天,每位女性都是皇后,是可以主宰自身的主人,可以和异性朋友们同唱一首歌,同跳一支舞。交谊,一朝交集,永远情谊。
“累了吗?大家要不要休息休息?”菲娅关心地问道。
不一会儿,只见她眉头微蹙,仿佛耗尽内力似的瘫坐下来,大家纷纷关切问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脚有点疼,歇歇就好了,谢谢你们。”菲娅看起来那么平静,却如此令人心疼。
“你还没事呢,脚后跟都磨了这么大的泡,我都看到了!菲娅,别这样,尤其咱们作为主心骨,谁出了事就像抽去了团队一根脊梁,所以大家都对你很挂心的。”从俊波的话语中,菲娅感受到某种强大的力量,其实女神节这天,她为了登台,专门穿了双自己新买的高跟鞋,她做足了脚磨出泡的心理准备,毕竟美丽的背后总是有代价的。
她嘱咐音响师播放下首《萨玛舞》,其他老师们纷纷劝阻说你脚都磨成这样了,真的还能跳吗?还是歇着吧。
“是啊,有脚伤还是别大意啊,哦对了。”俊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说完便是一阵风。
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回来了,“菲娅,如果你自己还想跳,那我们也尊重你,前提先把脚伤处理了,我这里有消炎药和创可贴,需要我帮你吗?”
“谢谢你,俊波,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咱们毕竟跟着沙漠胡杨一起生长起来的,这点困难还是能克服的。我知道你们关心我,我也休息好了,来来来,《萨玛舞》开始继续。”
我似乎快哭了,每个人都有感于菲娅的乐观坚强,她正如我国著名的鉴湖女侠说:“身不比,男儿烈;心却比,男儿烈。”在很多人觉得,新疆的确是歌的天堂,舞的故乡,但在菲娅心里,是有着好男儿铁骨铮铮的榜样力量支撑她在艰难面前,照样勇往直前。我想,若我是菲娅,也一样能做到这般勇敢吗?
我对萨玛舞知之不多,菲娅说:“若未曾在喀什生活过就不知道,萨玛舞在喀什及莎车一带甚是流行,历史悠久。更是每年年节之时必跳的舞蹈,这和我们本族的信仰有关。”虽然跳萨玛时候有唢呐吹奏,铁骨敲打,但不准有欢笑,舞者的情绪和舞蹈气氛是肃穆庄严的。
大家主要为了助兴,人们跳起来满是欢乐气氛,大家合着鼓点“咚”的强音起步,渐渐节奏转快,鼓声越发有力,动作逐渐激昂热烈。就像西班牙的国粹——弗拉门戈,只是艺术风格与之相反。很多人开始做萨玛舞特有的连续性跳转等技巧动作,观众和舞者相互呼应,情绪越发高涨,终在欢腾起舞中结束。
在最古老的年代,生产力极端落后,人们用歌、鼓、舞的形式,向自然界多种神灵祈求狩猎与农业丰收,随着生产力发展及经济生活的转变,《萨玛舞》逐渐发展成独特的民间舞蹈,舞者不分男女,他们脚步平稳扎实,在平凡的日子里稳扎稳打,劳动生活气息相当浓厚。
《萨玛舞》跳完,演出告一段落,菲娅凭借自己坚强的毅力坚持下来了,休息时,她会感到疼痛;而真正活跃起来,她更能忘记疼痛。她告诉俊波,他很有文艺天赋,大可把新疆本土民族舞蹈带向自己的故乡,甚至可以带的更远,如果新疆歌舞实现了“走出去”的梦想,他将功不可没。
“好,但愿到那时我们还能一起搭档,继续我们最初的约定。说真的,自从来到这里,让我充分感受到新疆人的小幸福,认识了你们也是我最大的收获。”双手相握中,情谊的锁链紧紧相连,温馨的画面,令我慨叹万千。南疆的春夜,更别具一番韵致。
歌舞伴随马背民族的一生一世,和他们的地域条件、生活习性、禀赋性格、民族文化等脉脉相通,所以在演出时所选的歌舞虽难解其中意,但富有一种真诚祝愿和美好憧憬。祝愿着,友谊之花遍开天山南北;憧憬着,在逆境的土壤中盛放更多铿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