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遇见光头哥是在酒吧,城市最角落的一个小街道的拐角,酒吧还起了个特别文艺的名字叫“静吧”。酒吧很小,在略微昏暗的灯光里,光头是很闪眼的标志。安静的坐在吧台,自带生人勿进的bug。
光头哥并不面善,倒也不是特别凶神恶煞,话不多,一杯“冰火两重天”,喝完就走,潇洒的背影每每都会让我想起小说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风范。
我点过所谓的“冰火两重天”,就喝了一口,就觉得浑身炸裂了,要不是旁边有人我一定会吐出来。堪比辣椒水的感觉,真的没办法适应。你可以试下,威士忌加冰。
那天光头哥过生日,酒吧为他举办了一个小的庆祝,因为生日,他那天喝酒免费,我们喝酒半价。
酒多了,话就多。我壮着胆子问光头哥,哥,你为啥老是光头,都冬天了也不带帽子,你不冷啊。
光头哥笑了笑,摸了摸光头,说习惯了,习惯了就不觉得冷了。他笑着说着,表情有点却让我觉得有点想哭。
光头哥原来有着很文艺的气质的发型,结婚那天还是那个文艺的发型,结婚对象是在“静吧”认识的,因为喝”冰火两重天”认识的姑娘。
那个意外以后,光头哥消失了很久才出现,再出现时,就是光头了,每次就在“静吧”喝一杯“冰火两重天”。
坐在“静吧”,喝“冰火两重天”的时候,大概是光头哥最快乐的时候吧。
那天是光头哥三十岁的生日,那个喝了很多酒的胖子,那个嚎啕大哭的光头,让似乎让我真的明白了所谓的成熟,不一定会让你得到什么,却一定会让你失去......
2
洛洛姐那天给我发了一个链接,然后留言说一定要听,这厮还颇为急切的发了还几个流泪的表情,打开链接是首歌,赵雷的《三十岁的女人》。
我回复她说,我听了,不过是唱给三十岁的女人听的,是女人!你给我一爷们儿听干啥。
洛洛姐说,那首歌唱的就是我啊,老娘三十啦,就是今年,大爷的!
洛洛姐脾气一直和她的名字不符,最起码没有名字里面带的温柔,一口一个老娘,一句一声大爷。我有次发语音说她绝对是野生的,然后她把语音给干妈听,发指的制作成手机铃声,弄得每次见到干妈心里都会不好意思。
她,相亲无数,不过每个相亲的,都会有很大的挫败感。见过一次之后,一般就没有第二次了。她厚颜无耻的说是因为他们受不了她气质和智商的双重碾压。压制!赤裸裸的压制,碾压,你知道吗?
干妈很着急,干爸也很着急,老两口打牌都没了心思。关注最多的就是那里举行相亲大会,谁家男丁家庭人品学历都不错,每天对着一对陌生的可能会成为他家姑爷的照片研究,筛选后给洛洛姐。要不是洛洛姐态度坚决,说不定各大相亲网站都会有洛洛姐照片了。
洛洛姐是公司中层领导,薪水够她在那个三线小城活的很小资,品位高了,一般的人瞧不上,各种挑,各种不顺眼,有次被干爸逼急了,她说要是再逼她,就随便找个结婚,然后领了证就离婚,民政局领证的门都不用出。老人心疼闺女,也是累了,说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倒也不那么急切了。
她说一个人过的真的挺好的啊,住着自己买的小屋子不大,满满当当,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就自己在小屋里。我说,姐,那样你出点啥事谁知道啊,老爸老妈能不担心。她说,我有的时候也觉得,大爷的,降伏老娘的妖孽怎么还特么不出现啊,分子钱都随出去好多啊!
有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感叹时间真的是有魔力的东西。洛洛姐发现自己眼角的细纹会嘟囔好久,会找闺蜜讨论如何遮盖。会突然看到朋友圈谁又生了孩子在晒娃感叹又一个叛变者,然后把那个朋友圈屏蔽防止受到更大伤害。看到比她小的恋爱了也大呼小叫咒骂那个不出来拯救她的人。
三十岁,深夜她洗湿头发,用增白牙膏耐心的洗刷着她手上带着的白亮的镯子;三十岁,她买来粉丝绸缎制成新的裙子然后发给家人要夸奖;三十岁,她听到自己发出来的笑声,跟少女一样清脆喜悦。
三十岁,是不是一个人的生活比两个人更快活?
3
很多年以前,有个四川的男人租了我家的门面做生意,卖馒头。三十多岁,很瘦,温和,不抽烟,不喝酒,逢人笑脸相迎。
他馒头做的好吃,销量不错,附近很多商店周边的饭店集市上都用他做的馒头。其实做馒头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和面,切块,上笼蒸,都是他一个人。他总是带两只套袖,沾满了面粉。
他是单身父亲,儿子生下没多久,媳妇儿跟别人跑了。他每天做了馒头还得照顾儿子,当爹也当妈。
外地人做生意总有些难。有些人也贱,见不得别人生意好,总是会各种挑事。做馒头是手艺,你真的很难把一个馒头做的是相同重量。小本买卖,由不得亏,但人很多都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他还是会笑着把人送走。
他儿子也被其他小孩欺负,小孩也皮,上课淘气不写作业。我记得看到他打儿子,一个耳光甩出去,他沉默好久,然后蹲下摸着儿子的脸,又抱着儿子说,你得听话,你不能像你爸这样没出息,你爸再没出息你得有出息,也给你爸争气。那个白天笑脸迎人的男人抱着儿子呜咽了好久。
他很节俭,川人爱辣,他总吃煮面条,加点辣椒,给他送点菜,他也会送馒头,让你不好意再给他菜了。
很多人都说那个男人很懦弱,那年我们一起放烟花,他对我说,其实生活很难的。
年龄是上帝给世人开的玩笑,过度的在意就是在逼迫自己闻一个大臭屁。
这个社会现在变得很奇怪,年轻的人都在感叹时间过得快,感叹自己老了,变得老成没有活力,少年迟暮。真正不年轻的人,一点也不会服老,活力满满,朝气蓬勃的老小孩。
很多人说三十岁这个年纪好尴尬,不上不下。站在岔路口,一脚踏着年轻的末端,一脚踩着中年开始。经历了青涩,适应了尔虞我诈,习惯游刃有余的谈笑风声,也坦然的学会了自己独处。
三十岁,有了该有的成熟和稳重,三十岁,有了年龄赋予的温柔。忘记年龄,其实三十岁是非常美好的年纪,花看半开,酒饮微醺。
你可以微信搜索 HanruoDaim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