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浅商商

接第13章目录--鹣鲽织就爱已离

半月后，春暖花开。

小郡主脚步桑尚未踏进怜香院的门，莫逍遥就挡在了前面：“练曦，不要再胡闹了，你的病刚好些，又偷跑出来，真的不要命了！”

他极少用这般严肃的语气对女子，只是这次的事情实在闹得太大，她晕睡的半个月，陌祁轩震怒之下整个怜香院受无妄之灾，这里哪里还有人敢来。

“我不信，我不信瑾月就这么走了！”

女子一心担着事，哪里还管那么多，推开门直奔西厢阁去，莫逍遥连忙跟上。

清风将花瓣吹得满园飘零，练曦脚尖一点，径直飘上来二楼，整个房间空荡荡的，灰尘满布！

不可能！不会的！

小郡主着急的推开一扇扇门，门内出了空荡，就是灰尘。

抬头，原先挂满桃花图的墙壁一片空旷，不曾落下一幅，所有的一切，都被主人带走了。

而地面上散落的几张宣纸……

“月华灼灼，瑾绣翩风，不似人间儿郎……”练曦哽着声音念着自己写的词，眼泪瞬的掉下。

莫逍遥担忧的看着蹲在那里的，握住宣纸的女子，双手慢慢握紧，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是拼了命他也不该由着她的性子，那样炙热的情感，一旦释放，如今怎么收回？

练曦缓缓站起身，看到桌案上布满灰尘的墨玉砚台，猛地抡起来，砸向窗外，激起一池水珠。

“瑾月，我讨厌你！”一丢宣纸，女子扬长而去。

“咳咳~~”马车内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凌崖一掀帘子，就看到瑾月面色发白，於辛坐在一旁满脸愁容。

“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用，我们直接回凤岭阁。”瑾月忍着咳嗽吩咐。

“公子可是在想小郡主的事？”

凌崖面色一静，注意到被瑾月收紧的掌心露出星点玉佩的边角，心头微凉。公子离开，什么都带走了，那墨玉砚台，那数十张宣纸，该丢的也都丢了，唯独着玉佩终究留下来。

手中玉佩一紧，瑾月心头一怔。

那晚，他终究是去了一趟将军府，即使告诉自己只是因为自己从不违约，可是他终究是去了。

他可以想到女子会因为等不到自己气的跳脚，四处闹腾的场景，却绝对不是那样的病态，羸弱的模样，女子的闺房里挤满了人，手忙脚乱的撞成一团，只因为他们的主子病的一塌糊涂……

苍白的面容上冒着滚滚冷汗，一声声的咳嗽惊得人心里发疼……不过短短一个月，充斥他整个脑海的记忆，从幼时那个大胆放肆的女娃到这个顽劣张扬的女子，从那一声“美女姐姐”到“瑾月瑾月”……哪一种姿态不是傲然绝艳，风华张狂！

“凝心丸虽治不好小郡主的顽疾，却足以帮她撑一段时间，公子不用担心！”

凌崖沉眸，想起那一晚的情景，只是叹息。

歌舞，美酒，歌姬，美人！

北漠皇帝陌祁轩侧躺在软榻之上，懒懒的撑着额头，笑道：“柔儿这一局可是又输了。”

那柔妃却是美目一转，痴痴笑道：“陛下故意为难臣妾，棋子那么多，臣妾只看一遍，如何记得住？”

如何记得住？

是啊，那日他也是这么想的，可女子却得意张扬的很，挑眉反问：

“如何记不住？”

袖口一挥，便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十指纤纤，不出半柱香便将一盘打翻的棋局恢复如初。

他爱极了她肆意张扬的性子，可是如今他却恨极了这份张扬，她腕间的红绳，他不是看不见！

终日系着别的男子之物，这便是她的张扬？一想到她和那人有牵扯，他就恨不得杀了所有人！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留恋于另一男子，还是他一生对立的仇敌。

“皇上！”

耳边传来柔妃娇柔的声音，陌祁轩剑眉一蹙，顿时吓她脸色泛白，再不敢出声。可下一瞬，他却勾唇一笑，搂着面色发白的爱妃一阵恩宠。

烛火不明，灯火不动。

练将军府却引来了从未登门的人。

老将军整装出来，便看到站在你大厅中央，面色沉落的晋王，一双眸子深邃幽然，看到出来的主儿，只是拱手互称了一声，便在上方主位坐下。

“不知晋王今夜前来，所谓何事啊？”

“老将军久经战场，想来也是直爽之人，本王也不拐弯抹角。将军可知皇兄对小郡主的心思？”

这一问，讳莫如深，个中意味却是牵连甚多，叫练阙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沉面看过去，听他说。

“皇兄对练曦的心思，天下皆知。练曦可恃宠而骄，将军却应该明白恩宠难受的道理。皇兄的性子，本王清楚，将军也清楚，如今她虽没有明令接练曦进宫，却不意味着练曦可同其他女子一般女大当嫁……”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将军自然明白了晋王前来的目的。怜香院一事他虽不知细节，可还是知道一些，却没想到会劳烦晋王亲自过来提醒警告。

“谁说不行！”

晋王语音未落，便听到一句清丽的声音传来，抬眸一头青丝的女子遥遥走来，一双澄澈的眸子直直的迎了过来。

“练儿不得无礼。”老将军立即厉声呵斥，晋王却眉宇一挑，看着眼前的女子，讳莫如深：

“郡主说什么？”

“晋王听清楚了，何必再问！”女子一改往日的玩闹，面色沉静的逼人：“这郡主之名，与我无用，若祁轩哥哥存的是那般心思，削了我这名号也无妨，我只做练家女儿，再不与名爵相干！”

“练儿闭嘴！”一旁的练阙面色阴冷，万没想到这丫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呵斥。

晋王眼眸更是阴冷的可怕，“本王以为北漠郡主虽娇蛮顽劣，却也明白身不由己一说，如今倒是本王高看郡主了！”唇角浮起一抹讥诮，声音瞬间冷了几分：“你不做郡主，难道这练家可以不做北漠的臣子！”

他声音之厉，不怒自威，练曦蓦然一愣，看着晋王刚毅的侧脸，竟傻傻的说不出话来。

“老臣教女无方，还请晋王息怒。”练阙闻声立时请罪。

晋王却只盯着眼前噤口的女子，看着她哑口无语的样子久久才缓和了面容，一柄折扇敲着她的脑袋，明明是第一次做的动作却如做了千万次般熟稔：

“教女无方？这女子恐怕天下没人教的了！”

似是而非的话却难掩其中的戏谑，深意盎然的看了练阙一眼，起步就要走。

走出府门，刚要上马车，就被身后追出来的脚步声滞留住了。

“晋王，我问你一个问题？”女子面色微急，“你认识瑾月么，风瑾月？”

“郡主！”

她语音一落，晋王稍稍缓和的面容瞬间僵了下来：“不管是为了你，还是练将军府，你最好不要再轻易提及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