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让我们休上了仅次于产假的长假,让大部分难得相处的家庭成员终日窝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直到看谁谁都不顺眼,疫情仍没过去。距离产生美,没有距离就只有厌烦,何谈美感。
疫情真是面魔镜,自带魔力,它一现身,人性美丑被大白于世人眼前,真情假爱让人一目了然,它撕掉了伪幸福的面纱,让人直面最亲的人的真性情,有多少人表示招架不住。
冬姨结婚已经三十八年了,在疫情魔镜的照射下,她的婚姻也亮起了红灯。
向来宅不住的冬叔在家里关了几十天,难得和冬姨朝夕相处。冬姨心里乐开了花,心想着终于有机会成天守着老头子了,一定要好好表现。于是每天换着花样服侍老头子的一日三餐。
而冬叔呢,每天心安理得地接受冬姨的照顾,成天抱着手机下象棋,聊天,刷视频,比谁都忙,吃饭也要冬妈三催四请,家务活更是从来不沾手。
关久了,冬叔就有点不耐烦了,先是对冬姨的饭菜嫌咸嫌淡,接着对家里卫生大为不满,发展到后面对冬姨的每一句话都要怼。
冬姨好生难过。慢慢的,疫情终于不那么严峻了,冬叔便每天往外溜,出门时精心打扮,回家时乐乐呵呵,但是,一跟冬姨说话,就犯冲。
按冬姨的经验,猜想冬叔的老毛病又犯了——跟外面的女人勾搭上了。冬姨养育孩子的时候,冬叔就是这样混账地在外面瞎搞的。
冬姨思前想后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年纪这么大了,大孙子都上初中了,老头子还要再干这种事,也太丢子孙后代的脸面了。
可冬叔每多出去一次,对冬妈的挑剔就更胜一次,甚至苛责无比。冬姨摸索着翻看了老头子的微信聊天记录,脑子嗡嗡直响。事实和她猜想的一样——老头子又挂彩旗了。
冬姨想起这几十年的养育孩子的艰辛,对这个家倾其所有地付出,冬叔一次又一次地跟别的女人狗扯羊毛,她的老心脏疼了一晚,浑泪流了一个整夜。
最后,冬姨决定趁着儿女们都在,要把满腹委屈倒出来,要把老头子的嘴脸撕破了给孩子们看看,也让孩子们知道她这辈子心里有多苦,他们的老子有多无耻。
第二天,趁着老头子鸡蛋里挑骨头的机会,冬妈痛痛快快地发作了一场,把他的罪行罗列了一大框,这可把沉浸在伪幸福里的孩子们惊呆了。
顶吃惊的是大儿子,他总在老婆跟前夸冬叔,夸他温文尔雅,通情达理,勤奋上进,爱家爱妻子,护后代,是难得的老父亲。
面对冬姨声泪俱下的控诉,冬叔居然没有一句解释的话,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反而一改之前慈祥仁爱的面孔,对冬妈恶语相向,说受够了冬妈,跟冬妈没有共同语言,跟冬妈过得这几十年,很无奈,云云……
接着又是一番要追求自由,享受爱情,弥补年少缺失的言论让满屋子的人大跌眼镜,一儿两女面对这位在自己心里伟大又传统的父亲瞠目结舌。
冬姨越哭越伤心,冬叔越说越混账,反过来还咬了冬姨一口,控诉冬姨见识浅薄,不能与他共商大计,不能在经济上给予家庭更多的帮助,重点强调跟冬姨过的这些年,只有憋屈,没有爱,他不想和冬姨过了。
冬姨的心被剐得鲜血直流,孩子们的心也被戳得生疼。父亲的人设在他们的心里瞬间土崩瓦解,正在感受养儿方知娘辛苦的孩子们,一致站在了冬姨的队伍里。
冬姨看着孩子们,再次声泪俱下,嘴里骂着冬叔:“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也太狠毒了,三番五次在外面勾搭女人,我都替你瞒着孩子,指望你老了能收收心,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倒好,儿孙满堂了,还要在外面勾三搭四,就算我都是错,你看在我为你生养的几个孩子身上,你也不该把话说得这么绝情呀!”
鬼迷心窍的冬叔不紧不慢地怼他相濡以沫的老太婆:“你给我生的孩子,给我带来的全是压力,你不生他们,我不知道过得有多滋润。我这成天面对你这张脸,早就受够了!”
大儿子紧紧地抱着冬姨,整个人都在颤抖,两个女儿看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父亲,欲哭无泪。
屋子归于平静。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撕脸大战算是告一段落,冬叔接了一个电话又准备出去了。
大儿子站起来,非常冷静地对冬叔说:“既然,我们都是你的压力,影响了你享受生活,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们分开过吧。”
冬叔扔下一句“求之不得”,摔门而去。冬姨喊天唤地,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那晚,冬叔没有回家,第二天,冬姨宣告她非离婚不可,孩子们都没有反对。第三天,冬叔回来了,拎回来两包冬姨爱吃的糕点,离婚的事儿,谁也没有再提。
至于大儿子,怕是再也不会在老婆面前夸他的老爸了吧!
疫情呀,我们已经领教了你魔力,你就赶快撤离吧,让那些还没完全撕扯掉的面纱继续披着,让撕破的面具有机会重新戴上,让天下的人儿一如既往地幸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