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下的呐喊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时的中国正处于经济发展的艰难期，劳动人民的生活更加艰难，正是在这种社会背景的折射下，一部部经典文学作品脱颖而出，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等，这些让我们对劳动人民产生了一种敬畏，亦是对当代生活的一种反思。

    金秋飒爽，黄叶飘落，华北农村的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放眼望去，似乎毫无尽头的田地里劳动着可爱熟悉的人们。

    “强子，该回家喽，你家那两只老母鸡要被黄鼠狼叼走啦”孙二娘调侃着田里剥玉米的强子。

    强子是家中的老二，身上有个哥哥叫东子，身下有个妹妹叫秀英，哥哥一年前取了媳妇，妹妹今年立夏出的嫁，强子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单身汗，父亲在他们仨很小的时候因为疾病去世了，他的母亲也八十出头了，一阵明白一阵糊涂，普通农民家庭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

    强子缅起黝黑的脸庞冲着孙二娘一笑：“不干能怎么办啊，入冬饿死在炕上可就寒颤喽”，强子憨厚的笑容下道出了生活的艰辛，没错，如果没有这几亩玉米地，估计这时候他已经去找他老爹了。

    孙二娘又继续追问着：“强子，你都要奔三的人了，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孙二娘都替你愁啊”。

    听到这里，强子的内心深处有些难言的凄惨，是啊，奔三的人了，能不着急吗？可是说个媳妇得要了强子的命，几亩玉米地，两只老母鸡，鬼才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强子表现出勉强的笑容：“不急不急，我要娶了老婆，谁来照顾我那八十岁的老妈”。

    牵强而艰辛的日子像小河里的落叶，越飘越远，直到有一天被汪洋大海吞噬。

    两年后，秀英生了二胎，还是个女娃子，那个社会还没有撇弃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秀英一家愁眉苦脸地思索着，他们想要个男娃，又抚养不起第三个或者可能是四个孩子，是啊，都是穷人家境，生养一个孩子都是沉重的负担。

      一天晚饭后，秀英给二女儿喂奶，她的丈夫在炕头一根又一根地抽着汗烟，老婆婆拉拢着哭丧的脸。

      秀英的男人勉强地开口：“我看把老二送出去吧，这样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秀英有些生气：“送给谁？这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舍不得啊。”

    “不送出去还要累死我养这个家吗？”她的男人有着愤怒。

      “要是送出去，也得送给自己的家人，给两旁外人，我不放心。”秀英看着怀里睡着的女儿。

    她的男人已经寻思多天了：“要不给你家里的二哥吧，他无儿无女，把女儿给他，咱们也放心，还有人给他养老送终嘞。”

    秀英沉默了，眼神一直放在襁褓中的女儿。看来她是默默地答应了。

    在丈夫的催促下，秀英第二天就回了娘家，和强子说了这事，强子的老妈倒是很欢喜，毕竟强子成家还是个未知数，这样一来，老妈也就不用操心强子了。

      就这样，强子有了一个女儿，全村的人都陆续地来贺喜，孙二娘也不例外，强子的家里挤满了人，孙二娘捏捏婴儿的脸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女娃子啊，有一个这么吃苦能干的爹，也是你的福气啊。”孙二娘撇了一眼强子。

      强子还是憨厚老实的那个强子：“孙二娘，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嘞，家里这条件，不知道她以后还要吃多少苦呢。”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内心的开心还是表现在强子那张被岁月打磨得过于沧桑的脸上。

    多了一个女儿，强子更加能干了，起早贪黑地忙农活，仿佛生活有一盏明灯在指引着他朝着幸福前进。

    第二年秋天，强子差点搭上了身家买了一只山羊，山羊能下奶，这样他就不愁孩子的奶粉钱了。只是每天多了一份工作，那就是每天都要去给山羊割草，这可是他日子的稻草，他不得不把这只羊照顾好喽。

      华北的秋天还是一片黄色的海洋，这年的庄稼收成格外的好，好的像强子脸上的笑容，时而安静时而美丽。让强子感到欣慰的还有家里的那颗果树，但是他舍不得吃一个，因为红彤彤的果子肯定能买上个好价钱，这样一来卖果子挣得钱能给女儿添几件像样的衣服啊。

      这几年里，东子的媳妇也生了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刚会走路，老二是个男孩还在怀里吃奶。

    强子家的那颗果树格外诱人，嫂子每天都会带着两个孩子来摘果，一天两天强子并不在意，可是时间长了，看着快要光秃的果树，强子内心有些许的失落。

    一天中午，嫂子又来摘果，强子出来看着光秃秃的果树：“嫂子，留点吧，我还等着卖钱给女儿添几件衣服呢。”

    “啊呀呀，你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害不害臊，侄子侄女吃你几个果子你还不给，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强子中午释放了内心的愤怒：“你有孩子，我就没有孩子了，你来这个家，正眼看过我吗？去年我没钱买奶粉，我哥借我钱，你拦下来不让，你还是个人吗？”

      两个人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吵得越来越激烈，陈年旧事也被翻了出来，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人越多东子媳妇骂的越来劲，骂得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众人纷纷去安慰东子媳妇，让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骂架被前来围观的人拉开了，强子的脸似乎又沧桑了，日子得过啊，于是他拿起镰刀和麻绳去山上给羊割草。

      被劝回家的嫂子似乎还没有解气，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又出去骂了。

      可怜的强子假装没有听见嫂子的又一轮刀剑乱舞，继续割草，越是这样，嫂子越起劲，足足骂了半个小时。

      强子再一次爆发了，抡起手里的镰刀径直走向嫂子，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强子失手，用镰刀割破了嫂子的胸膛，鲜血直流。

      强子瘫倒在地上，一切都完了，他杀人了，他要偿命，三十多年受苦受累，谈他妈什么好日子，谈他妈什么幸福的未来，什么都没有了。

      听说杀人了，村里的人急忙赶到现场，躺在血泊中的嫂子，躺在绝望中的强子，目光无神，看着灰色的天空。

      孙二娘也赶到了，她托起了死肉一般的强子：“你快点跑吧，杀人要偿命，警察来了一切都晚了，求求你了，孩子，走吧，越远越好。”

      强子有力无力的说：“没了，都没了，二娘，照顾好我的老妈和我的女儿。”

      强子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还是逃命去了。

      强子的老妈听说了这事，直接气走了，去找大儿媳妇了，走的走，逃的逃，日子从这以后也就物是人非了。

      孙二娘接管了强子的女儿，一晃，十年过去了。

      十年里，强子靠收废品维持生计，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忏悔与思念中度过，恐惧和痛苦每时每刻侵蚀着他的精神，让他成为一个活死人。

      十年后，警方找到了他，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他的心平静了，久违的平静，这种平静就像他第一次接手女儿那样，这种平静，就像院里红彤彤的果子那样，这种平静，是他对人生的一种追求，也是对贫穷人生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