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个鱼缸。
外婆带了条带鱼给我,我问外婆:带鱼咬人吗?会不会吃其他鱼?外婆说:带鱼吃小鱼,你家鱼都那么凶,它不敢吃,也一般不会咬人,除非你惹着它了。
我想着有个新朋友也不错,呲着牙开心的把它抱回家。
外婆是在乡间小路上捡到它的,在被夏天太阳下的树荫里干枯的躺着,外婆心疼就把它捡回去养,见带鱼活蹦乱跳了就交给我了。
之前外婆一直喂带鱼鲜甜的酱油,拿到我家后,我喂了两天就因为懒惰没喂了。我刚吃了酱油做的菜,满嘴的酱油味,就特害怕好久没吃饭又喜爱酱油的带鱼发现来咬我,一直心惊胆战躲在房间里锁着门。
每当家里人有事进去房间后,我就立马抢着关上门,生怕被带鱼发现;有时候要抬些东西无法关门,我就躲在门后捂着嘴巴……这样战战兢兢的过着,不料有次开门后不知怎的,可能时间有些久,就放下了戒心,没想到一次差池就被带鱼发现了,它开始追着我。
它追我逃,带鱼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嘴,向我冲刺的速度能把水分割成两半,它猛的飞来飞去,我捂着嘴巴东躲西藏它的血口。每次躲在暗处还要提防被它发现,每一分每一秒都保持着高度的专注和煎熬。
躲了好久好久,我疲惫不堪,躲不动的我直面带鱼的冲击,它的獠牙在我面前越来越清晰,尖锐混合着唾液闪烁着反光。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兽困则噬的抓住了带鱼的半身,咬紧牙关费力的用手把它折叠成了“Z”字,又怕伤着它,又立刻将他丟出去——只要它不靠近我的嘴巴就行。
久了,这样经常捏经常抓,它身上银色的皮被摩褪,隐约显出透明且布满疤痕的肉,但它不顾身上的变化,依旧紧追不舍,眼睛里依然闪着不正常的光,神魂颠倒,无法控制。
一追一逃一抓一扔,我每天都在忐忑心惊中度过。终于有一天,它的身体警告他——像机器一样向外播报——“您因为心力衰竭,饥饿过久,还经常无节制的乱窜乱跳,您快死了”,可带鱼似乎没有听到,依然毫不怜惜自己的身体冲向我,眼里只有我嘴上淡淡的酱油味。
它继续猛然出击,这次我躲在了门后,隔着门瞧着它那病态的样子,大吼了一句:你快死了!但它眼里的光不知是因为坚定的意志还是因为强烈的欲望依旧闪着,直撞向我紧靠的门上——砰的一声,最后的微光熄灭,它落到地上。
待到平静,我打开门缓缓捏着它尾巴提起观察,它的眼睛已没有光泽,身上皮肉分离,实在恐怖。我将它丢弃。
2021.07.20,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