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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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树缝,不仅能见星星,还有彩虹


诺诺说要去公园装水喝,于是来了这个号称有山泉水的公园。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渐热日光渐烈,公园里游人稀少,只有两个取水处围着些水桶和人。

来得很是有些晚,孩子们上窜下跳不一会儿就嚷着饿了,又不愿回去,也不肯去附近农庄吃饭,可算为难了我一把,因为这个公园是连一个小卖部也没有的。

凭着记忆找到了公园正门,以前多次来玩,都只有这里有三两个推着三轮车卖小吃的人。果然,三个摊位,一个卖鱼饲料和米饼之类,一个卖煮玉米、冷饮和西瓜,一个卖饼。

我打开手机,听着微信里女儿们的“指示”,选了玉米、西瓜和饼。饼需要加工,还得等。于是我站在了中间卖玉米和西瓜的摊位前。

正午阳光制造的热浪随着汽车一辆辆驶过,一波波地扑面涌来,双脚就如站在烙铁上,烫得我有些焦躁。

一个双颊被晒得通红的女人从泡沫箱里拎出来一个小小的黑美人,问我大小合不合适,得到肯定后,她拿了张纸擦了擦一块类似砧板的东西和称的托盘,称重后迅速报了个价。略贵,但我能理解也能接受,还想快点离开,去公园湖边绿荫处休息,于是猛点头,又热又晒,我已经懒得开口了。

摊主拿了把水果刀,找到水冲洗了一下,准备开切。就在刀锋接触西瓜皮的刹那,我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妈妈”。三个摊主只有她一个女性。我闻声看去,隔着卖饼的摊子,一辆三轮自行车的拖箱里,背对着我们露出个男孩的后脑勺。

同为妈妈,我终于开了“金口”,“你先去看看孩子,我不赶时间。”

女人擦擦手,冲我抱歉地笑笑,走向了三轮自行车。我也跟随着她的动作稍稍移动自己。只见她弯下腰,很温柔地抱出个孩子,走到树荫下放着的一把椅子前,把孩子轻轻放下,好像还说着什么,我看到孩子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

然后女人走到了椅子后——我这才吃惊地发现,那是辆轮椅。而那个孩子,看头颅和面孔应该有十二三岁,却长着毛竹一样细长得吓人的腿和胳膊,犹如两根筷子支撑着一个菜盘子。

旁边摊主告诉我饼已做好,我付了钱,拎着装饼的袋子静静等着。热浪还是一波热似一波地扑面而来,我却能耐心等着了。

女人安顿好孩子,把轮椅推倒了一棵枝叶更茂密的树下,喂他喝了水,回来给我切西瓜。问我是不是随便切开就可以?然后又拿玉米,问我要不要剥好。

我不再点头或摇头,耐心地一一回答。

付钱离开,我提着三大袋食物,看向没有一点荫蔽的公园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再看向后面出公园的几条小路,仍然空无一人。

游人本就稀少,大多自带吃食。即使我,如果不是没有准备,如果不是孩子哭闹着不愿去农庄吃饭,也不会来买这路边摊。

半个小时,31块钱,今天也许就碰上一个我这样的买家,我想。

回到阴凉的湖边,看到孩子们欢呼着奔过来,我心里蓦然柔软无比。

幸福一直在身边,唾手可得,只是不曾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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