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兼职小丑有个超能力，能用一天的痛苦换来身边所有人的快乐。
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可以在扮演小丑的一瞬间释放足够量的多巴胺，影响周围的环境。
但相对的，小丑的身体会在一段时间内抑制这种神经物质的分泌，避免神经系统因为运转过快而崩溃，小丑也因此会陷入抑郁的痛苦。
这就是代价。
小丑有很多朋友。他们常常邀请他去参加各种活动，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小丑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于是代价变成了一个秘密。
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和每一个人友好的交谈。
小丑远远的看着她，月牙般弯弯的眼睛，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一杯红酒不小心倾倒在她的裙子上，小丑几乎是下意识地走过去，跪在她身边，细心地用抹布为她擦拭。
小丑听到身旁的人哈哈大笑，因为他滑稽的面孔和举动，当然还因为空气中浓郁的悦人气味。
“谢谢小丑先生，我叫思麦，你叫什么？”
弯弯的月牙在眼前晃动，可是小丑闷闷不乐。
他只想转身走开。
（2）
小丑发现，思麦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刻越来越多。
并非什么巧合，而是小丑刻意为之。
兼职的频率，从一周一次，变成一周三次，变成两天一次。
兼职小丑几乎变成全职小丑。
只要能见到思麦，哪怕代价是精神上巨大的痛苦，即便感觉自己抑郁，悲观，厌世，只要能看到思麦的笑容。
甘之如饴。
（3）
小丑感觉自己生病了。
一段时间以来，无论小丑如何释放，甚至使用药物，他都没有再看到过思麦笑。
但身旁的人依然笑着，照单全收小丑的快乐物质。
终于有一天，小丑忍不住走到思麦面前，问她：“为什么，最近你在我身边都不笑了？”
思麦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包辣条，“你知道吗，多巴胺的释放，也可以靠美食或其他的刺激。所以……”
“所以我还不如一包辣条？”小丑摇了摇头，走开了。
我已经毫无用处了吗？
我为什么不去死？
（4）
小丑很久很久，没有再去找过思麦。
兼职的频率又从两天一次，变成一周三次，变成一周一次。
小丑感觉自己没有之前那么抑郁了，可心里，却像空了一块。
小丑听朋友说，思麦非常爱吃辣条，就偷偷给她寄。
一箱又一箱。
但后来某宝的店家联系小丑，说辣条都被拒收了。
一切大概该结束了吧？
小丑不再兼职，不愿再想起和思麦有关的任何东西。
大家突然记起了他的名字。
（5）
十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路灯下，他似乎看到了思麦的背影。
他一度以为出现了幻觉。
然而当思麦转过身的时候，弯弯的月牙，那样清晰。决不可能是幻觉。
“你……在这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
“找我……？”
“我知道你在扮演小丑的时候有超能力，让别人开心的超能力。可是，你看起来却那么不开心。”
“……”
“而我，却沉迷于你的超能力，只有每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才会想起你伤感的脸，但下一次却仍然忍不住靠近你，这多么可怕啊。”
“是啊，可怕的超能力，可怕的我。”
“每当怀念起你带给我的快乐，就吃一根辣条让自己清醒。我花了很多时间，吃了很多辣条，才戒掉了待在你身边的那种令人沉迷的愉悦感，所以我想是时候啦。”
“不用专门来告诉我吧，哈哈。”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辣条比我更好？”
“认真点听我说。”
“好。”
“我希望你是你，而不是为了让别人愉快而忽视自己的人。”
“……”
“我希望我是我，而不是因为你的超能力而喜欢你的人。”
“思麦……？”
“我希望我们是因为爱彼此，而在一起。”
空气中突然散发出快乐的物质。却不像以往那般让人迷醉，而是令人感到幸福。
两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思麦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辣条，歪着头，眨了眨眼，“辣条，吃吗？”
“好辣啊。”
她笑了，而他却流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滴眼泪。
